记起(4)

街上依然车水马龙。平静的，嘈杂的，寻常的。
曾舜晞进了一家理发店。“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一个拿着剪刀的理发师热情的问他。“理发，挑染，奶奶灰。”一句话低沉压抑，简洁明了。“哎呦....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不知道黑发有多好。”一个正在染发的老奶奶叹息着摇摇头。曾舜晞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老奶奶，并不作声。
“哎哎，没事没事。来，先生，先帮您洗个头发吧。”那人轻咳一声，将曾舜晞带到洗发室。到这会，曾舜晞才看到理发师的脸。是他的秘密联络员。他怎么在这？
刘宇宁拉着曾舜晞躺下，开始帮他洗头发。“最近天气怎么样？”刘宇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开口道：“先生，这几天天气很不好，明天又会下大雨，你看，前两天雨都把这迷迭香淋成什么样了。所以，出门别忘了带伞。”刘宇宁指了指窗边唯一的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曾舜晞聊天气。曾舜晞皱了皱眉，眼神晦暗下去，藏着不可言语的沉痛：“好，我知道了。”
至少在别人面前他们是在聊天气。而真正的意思却是：情况有变，之前潜伏在毒贩里的叫“迷迭香”的同志已暴露牺牲，接下来的任务更加艰巨，保护好自己。

保护好自己....有什么用呢，护不了其他人。可能是天命一般，曾舜晞注定不能成为保护别人的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总会在一次次任务中悄然离开，但每次他都会活下来。他真希望能让自己的同志们活下来，哪怕用自己的性命也好。所以后来，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也尽量不去过多参与别人的世界。
他除了成方旭，也再没有挂念的人。当然，也没有挂念他的人，所以即便他牺牲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不会有什么惋惜。那就为了人民，国家奉献自己的一切。
门外的风呼呼吹着，屋里的人落下眼泪，伴随着，在为一个人哭泣，也在为一个人的启程吹响号角。
这间洗发室很隐秘，是极好的环境。
曾舜晞擦了擦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冷漠，正常，才跟着刘宇宁坐到镜子前。“先生，您放心，相信我们的技术一定包您满意。”刘宇宁的声音又变的热情。一切又回到正轨。他们要把那份伤痛深深藏在心底，继续完成他们需要完成的任务。曾舜晞看看镜中的自己，点头不语。
理发店的人很少，但随时会被注意。
曾舜晞像漫无目的似的划拉着手机。无声息地发着永远没有人回的消息。很快了。曾舜晞打完最后一个字，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