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火》第1章：弹簧锁行动(2)

正当安德烈准备下令再来一发或准备其他什么爆破手段时，周围的环境突兀地安静了下来。不只是枪声停了，而是整个世界的声音在瞬间完全消失。安德烈怀疑是有迫击炮弹或是榴弹改装的IED在距离自己极近的地方炸开，但是耳朵里却没有鼓膜被冲击波波及后的耳鸣。
整个世界就那么...沉入了土黄色的深潭。
安德烈的双眼再次迷离了。他看见了清真寺大门处着弹点的硝烟逐渐散去，从那个黑洞洞的破口里有什么东西蠕动着出现在视野里。是戴着花帽子、留着胡子的男人，裹着头巾的女人，穿着白色衬衫的孩童。他们身上有着凝固的黑色血迹，成群的苍蝇围绕着他们摇晃的身体乱撞，安德烈确信他们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死掉了。
这些“人”，深陷的、布满褶皱的眼眶，透露出死者的气息，就像他在父亲的葬礼上看到的那样。眼眶中的眼球覆盖着一层盲人似的白翳，但是它们仍然看得见安德烈。安德烈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透露着转身逃离的讯号，但是他四肢像被锁死了一般，动弹不得。
它们无声地向安德烈扑来。
骤然醒来的瞬间，安德烈感觉到浑身被不舒服的热流所包裹。那股热流，来自于车舱内部浑浊的空气和剧烈的摇晃，以及出了一身的汗液。就算身穿UBCS配发的棉质白色短袖衫，但是防弹背心、胸挂和不透气的黑色工装裤，让这股味道和触感都很不好的热流紧紧地贴着安德烈的皮肤，他不禁用俄语骂了句娘。

“很庆幸你不是在任务过程中睡着。”安德烈对面的座位上，米海尔·维克多不满道，“豪华客车让你的神经松弛了。我真该打报告让你滚回车臣，然后让叶利钦把你塞进BMP里当继续做罐头里滋着白油的猪肉。”
“对不起，少校同志。”接着安德烈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换用英语，“我是说，排长。我保证在行动时会保持清醒。”
“哇喔，看看这位Delta排的大明星，马上就要去洛克福特岛享受阳光沙滩和白伞部门那些美女们的热情了，连AVS-25的空调车厢都让他出了身臭汗。”左前方位置上，留着满头乌黑长卷发的卡洛斯·里奥维拉调侃道。他的装束和安德烈相似，不同的是胸前的M16A3突击步枪下加挂了XM148榴弹发射器。
“闭嘴，卡洛斯。”米海尔看着安德烈，皱皱眉头，“我应该重视起你在格罗兹尼的经历，毕竟我比公司的那些狗屁心理咨询专家更知道受伤的士兵需要什么。有一点你放心好了，小伙子，这些细节我不会报告给上级，免得影响到你好不容易得到的USS集训资格。”
“谢谢，排长。”安德烈从他的M16A3上抬起手来，“提问，我们就快要达到任务地点了吗？”
“我正想说呢，士兵。”米海尔清了清嗓子，“泰瑞尔，调出作战地图。”
靠近驾驶室戴眼镜的黑人将与膝盖上手提终端相连接的投射屏用支架拉到大家面前，安德烈看到他们的车队正在从艾维街的小巷拐出来，沿着格里芬路向马尔布河的汇流处林区行进。应该没有走中央大街和浣熊大街，那儿人流密集，公司在平时是不会让UBCS的装甲车队出现在市民面前的，容易引起恐慌和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