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火》序章：银河两端(2)

“爷爷为什么止步于那里了呢？踏入柏林的荣誉就没有了啊。”
“孩子，你要记住。”老安德烈维奇正色道，“荣誉只是战争的衍生物。在现代社会，战争催生了荣誉，而不是反过来。而某些人的贪欲催生了战争，比如纳粹，比如帝国主义。我们被迫卷入了这些暴力的历史，和这些人作战、夺回我们以往的生活，因此我们获得了荣誉。”
“那我出生那年的‘尤里复仇’行动呢？我们也是和这样的人作战、为此获得荣誉的吗？”
“是的，我们被迫和杜布切克分子作战。”
“但是我听学校里高年级学生说，他们和我们一样，信仰社会主义、依靠集体生活，我们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作战？这和宣传上说的不一样呀。”
老安德烈维奇沉默半晌。末了，他说：“这些毛孩子说的话，你不要去信。在外面也不要谈这类话题。”
知识分子沉默时的压力安静地让安德烈打消了追问下去的念头。接着，老安德烈维奇又嘟囔了一句：
“遗憾的是，他们中的有些人就在我们之中。”
那天也是盛夏的某天。窗外的蝉叫得令人心烦，安德烈睡不着，穿着背心站在阳台上眺望晴朗的夜空，思索着父亲的话。
不知不觉间，那些星星让他着了迷。他的思维渐渐随着那浩渺的星空展开，视线也极力地搜索着森林边缘的地平线，漫天的星河一直延伸至彼方。地球那一边是否也有人和他一样，睡不着的时候也会眺望这灿烂的银河？

安德烈不知道的是，在同一时刻，地球另一边炽热的白昼中，某个叫威廉·伯金的青年科学家正在位于美国中西部的某个设施内踱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而实验进程又不允许他小憩几个钟头，因此他只好在设施中看起来有点像花园的植物培养区里运动运动以缓解熬夜工作带来的麻木和迟钝。
正溜达着，腰间的通讯器响了起来。这种公司新近配发的玩意只有民用对讲机大小，却可拥有匹敌行动电话甚至某些军用手台的功能。威廉抬起通讯器贴向耳边，听到另一端的声音后脸立刻沉了下来。
“是的，阁下...没错，10%的数据几乎变成普遍状态了，虽然这不符合您的要求...小组正在分析原因，但是样本数量确实不足...您要知道，测定所有的序列，难度不亚于倾全公司的力量测量人类的基因组...我很清楚您的任务需求，我会努力去做...”
对方说了甚麽，双眼通红的威廉的神色，突然发生了无声的扭曲。
“阁下，我承认，在公司最近几个项目里，阿克雷研究所的进度确实落后于南极研究所...但是毕竟寄生体突变和单纯的病毒研究有着本质的区别，而研究者的年龄对项目进展关系并不紧密...不，阁下，我没有质疑您的部署...是的，阁下...好的，阁下...稍晚我会提供简报给您的，阁下，请继续相信阿克雷研究所的实力。午安，阁下。”
挂断通讯器，威廉缓缓扶住栅栏的栏杆。突然，他发狠拽住一根植物的藤蔓，用力将它扯断，然后丢进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