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错误的时间线）(2)

我看着中庭之外，知道在那下面只有废墟与更深的深渊。我凝视深沉的黑暗，仿佛回到第一次见到远古大门时，我面对那散发着恐惧气息的黑色河流，俯身从中捞起一小团液态的阴影，它躺在我手中，展露出的不是爪牙而是希望，是支撑我们平安活下去的能源。我告诉自己不能恐惧，不能放过这丝生机。
我们研究它，取得的进展如此可喜，我以为自然终于向我们降下了恩惠。随后无视先驱的警告，我为它解开了枷锁，它——他们顺从我的引导，将能量沿着我们挖掘的运河输送向城市各处，点燃灯座，让土地丰产，巧匠们的机器守卫城邦，看起来一切似乎都在走上正轨。我的族人崇拜着他们，崇拜我，为我们的繁荣，甚至我也向他们献上赞美。
直到他们的低语越来越清晰，直到他们唤我加入，我终于开始怀疑。我释放了什么？我视作骄傲的勇气如同笑话，我的惊觉为时已晚。
可无论摧毁我的城市还是撕裂我的族人，还是反复劝说我抛弃过去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他们从来显得该死的无辜，在杀死先驱时也一样，他们不明白他们通过我的手酿造悲剧而仿佛不知情，我们的悲剧只是又一种属于生者无法理解的烦恼。

他们还在唤我回去。一直如此。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才值得坚持，也许如今我只余一个执念。是时候了。即使他们要借助我再次引发灾难，天体英雄会处理。
一具骸骨立在深渊之侧，向不可知的黑暗祈祷。
我说：
来吧，我们谈谈。
终于，你又回来了。
还好你没有一直拒绝我们，失去你的话真是可惜……
可惜？你们没法明白不是么？这些生者的无聊东西。
我们在尝试学习。你可以教我们，我们曾经从你学到很多，虽然发生了遗憾的事。
我感觉到我向下方绝对的黑暗坠落，像是飞行——即使我未体会过飞行——我找不到我的身体，如同沉眠中的时日好在已经习惯。他们的手伸向我，托着我向深处缓缓下沉，他们的手握上我的心脏，它回应以悸动。
我们没想过抛弃你。如果不是你坚持要沉睡，我们不想寂寞，我们之间原不需要这些嫌隙。
他们的声音涌入我意识，他们对我说话，每一次都让我分不清是我的想法还是他们的。
你依然以为，在我们之间存在界限？换个角度想想，现在的你和我们有多少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