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光非光(14)

7.
三年后。
高挂在夜空中的上弦月，将它那幽幽银光斜斜地照在一排排冰凉的石碑上。
凄凉的风从石碑林中穿过，寂寞地低语，他虔诚地唱着那首古老的童谣，为这里沉眠的逝者悲哀。
一个黑色的身影轻轻走来，月光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层薄纱。沉稳的脚步在一个朴素又略显奢华的墓前停下，大理石制成的墓碑上用金子刻着逝者的姓名，墓台上只留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不知是因过于疲劳没有察觉，他没有理会身后的尾随者。
他单膝跪地，将自己的前额与墓碑上那人轻靠在一起，一套动作是那样的轻缓，似是担心惊扰了谁的长眠。
他有太多话想和他说了，他想像曾经那样同工藤新一一起讨论案件和魔术手法，一起评价品尝过的新品甜点的味道，一起在广场上喂白鸽，一起在惬意的午后看新出版的推理小说……
可当那闭合的唇瓣再次张开时，他仍是一个音节也吐不出来。
他该从哪儿说起呢？又该说什么呢？

是说他三年前从医院醒来，而那一天是他们的邂逅日？是说他错过了他的第一个忌日？还是说他的忌日竟是他们的邂逅日？亦或是说他们在四月一日晚的邂逅，其实不过是老天爷用他们的一生向他们开的一个愚人节玩笑？
可，这有什么用呢？
他沉默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石碑，黑羽快斗将右手覆上自己的心口。
“我最后的归宿，也一定是这里吧。”
沙哑的声音在这墓林之中随风轻荡，如迷途的亡魂，跌跌撞撞，不见往日少年意气风发。那离去时的脚步声应和着叹息，又是为谁而奏的安魂曲？
……
树后的人影静静地看着黑羽快斗远去，点燃一支香烟，向石碑走去。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在墓台上放下了一样东西，那一头金色的长发不知从何时起便失去了光泽，随她的动作无力地垂在胸前，一缕白烟缓缓上升，消失于夜幕之中。
一烟尽，火光灭，人影退。唯留那墓台上的物品：一玫瑰、一卡片，和一枚……银色的子弹。

春来春去又一年，独见沧桑影，何处……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