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之光（六）(2)

啊，他的“小屋”内连可以发亮的东西都没有，好像不过是用自己拾到的东西堆砌而成的。但是有一点，这里虽然简陋，却竟然并不如何脏乱，明明都是些废弃的东西，却摆放的十分整洁。
他将我放下后，便坐下来怔怔的看着我，似乎这狭小的空间使他在天黑以后便无事可做。可是，他并非仅仅看向我，而是分明穿透了时光，并且带着忧伤与怅惘。他的这一举动，不但令我十分不解，也让我随之难过起来。而且，我分明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我好像曾经看到过这双凝聚了伤痛的眼睛。
“你能陪我说说话吗？”老人在我跟着他出神之后已经回过神来，但他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却更加使我感到迷茫了。
稍等了一会儿，不见回音的老人似乎并无失望之意，好像早已考虑过我可能不会出声或是不能出声的情况，只是喃喃自语：“假如你能说话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我能否实现你这个简单又特殊的愿望——好吧，它实现了，尽管我已经发誓绝不再答应任何愿望，可……我想，只是说说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的。”我们双方都对此有些惊讶，但很快又都觉得能够实现这个愿望也在情理之中。当然，在此之前，从不会有人浪费时间想来和我聊天的，他们还有无数的请求希望被实现，并且，有增无减。
“我很遗憾当初没有将你带出去，以致你陷入如此糟糕的境地。”老人慈祥的轻抚灯身，他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显示着岁月的沧桑，可我却猛然从中看见了他年轻时候的模样。我几乎想掉下泪来，失声道：“你是那个男孩呀！”

老人微微一笑，却也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我已然是个老朽了，老的不成样子，原来你早先并没有认出来，这倒也难怪哩。”
“你，你竟然不恨我吗？都是因为我这个诅咒一样的家伙，才会——虽然那时我们都还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当然，你也许不信我当时也并不知情……但是，后来得知了真相，我便一直感到无法原谅自己，何况是你呢？当你听闻、明悟了其中道理后，难道不应当恨死我了吗？”
“唉，你果然已经陷入相当可怕糟糕的境地了。听着，我无法责怪你，你自己更不应该陷入无止尽的自责当中！尽管当日的事情让我绝望，以至于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并且仍不能放下心中的悲痛。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那天没有你的话，我必然也会死在那里，只会徒然多死一人。”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竟会冷笑出声：“哼，但你恐怕宁愿当日与他一同赴死的吧？”
“没错，但那仅是指一同饿死或被砸死，而绝非为她殉情。我的生命是用她的换来的，我又怎么能够让她白白为我而死？”
“是这样的，但冒昧的说，倘若不是因为我，你们当然会一同饿死。”
“不，倘若没有你，我们亦不会明白彼此究竟有多爱对方，于是便不会愿意共同赴死，互相抱怨中，更不会产生这份刻骨铭心的爱痕。是你成全了这份爱！再换一个说法，尽管我现在宁愿不要这份爱，哪怕成为陌生人，也希望我爱的她能够安然无恙，但有这种想法难道不正是因为我们已经有过这样深情的缘故吗？如果没有，我便压根不会作此想了！我这样说，可能会比较绕，你可以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