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羁》(4)

十一、
我第一次见到阿琼时，是大不同于我想像的。
我本以为她会长得刚强一点，或者英气点。但没有，阿琼的脸反倒有点妖艳，似乎是那种“浪荡”的女子，还有一双桃花眼，这眼却扭转了我对她的印象，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从中射出的目光是那么的冷漠。
我当时想跟她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就说了一句：“你多吃点，你太瘦了。”
她回以我一个善意的笑容，这个人有着狐妖般的面貌和仙鹤般的心灵，真是一种不幸。
十二、
“你知道吗？那个阿琼，被“驯”好了。”
“怎么啦？”
“她这几天，都主动找白公子去了。”
“唉——”小玉抽口烟，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叹什么。
我也叹，那是一种对将死之人挣扎过后还是陷入死亡的惋惜，我不想去错怪她。
十三、
新年到了，阿宁有了她的第一个客人，是个长相还算俊俏的少爷，算是给这一年开了个好头。
小玉依旧在抽着她的烟，牙愈发的黄了，她只得额外地买一些漂白牙齿的东西。又戒了几次烟，还是戒不掉。
阿水依旧碎嘴，什么都要说，什么都要谈，从在一楼端茶的龟公喜欢沏茶时翘起小尾指到当今皇帝宣布大赦天下，这些事无论大大小小都得被她评上一嘴。

阿锦依旧懵懂着，也不知道阿曲什么时候会教她做人的道理。
新的一年带来一场新的大雪，我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深感无力与孤独。
慢悠悠地走进楼里，踩着青石半砖，眼神有点恍惚，听到别人说：“白公子和阿琼私奔了。”
两天后就证明了这事是假的，因为在护城河边发现了白公子的尸体，已经死了五日了。
十四、
这件事引起的轰动超乎我想像，为了避免被查，我干脆跑了。一直辗转到了另一个地方，避了四年左右，确认无人认得我了，才开始周游天下。有天，我走到一间铺子里，看着打算盘记账的女店主，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只觉得骨髓都兴奋了。
那分明就是阿琼。
十五、
经过她的叙述，我大概明白了那一天的情况。因为白公子的特殊癖好，他不允许仆人靠近他的房间，听里面的惨叫。后来阿琼叫白公子支开仆人，趁着他睡着，勒死了他。随后她把自己整个人“穿”进白公子的衣服里，一路背着尸体走到护城河里。随后她找了个重物把尸体压在河底，每天深夜里穿着白公子身上的衣服来查看他是否变成了浮尸。
十六、
漆黑的长云遮住了银灿的月光，幽幽的一点鬼火般的光在河面泛起，一张绝美的脸上，露出不羁的笑容。阴森森而苍白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双手搭住庞大的邪恶身躯，双脚一点点踢动，这个少女跨出了九丈的地狱。

（全文完）
折枪先生书于凌晨五点三十九分 灵感来源于樋口一叶的《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