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前半生(2)

外祖母在我还没有学会走路之前就死了。她现在活在照片里。
思绪如江水般奔涌不停。
我考上高中的那一年夏天发大洪水，差点上不了学。父母送我到学校那一天，他们向我嘱托了很多的事情，现在大抵都忘记了。说来可笑，我之前的生活甚至无法完全自理，高中历练了我，这也是父母想看到的。之后三年，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一些片段式的回忆。我记得汗水会从脖颈流出，一直浸透全身。写着写着，试卷便会粘在手上。
烟吸了一根又一根，他踩扁香烟的样子就像踩扁一个易拉罐。
我是在工作第二年碰见我现在的妻子的。那天我偷闲到公司的楼下坐着，日复一日的工作让我有一些劳累。这时我看到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本波伏娃的《第二性》。我很好奇是谁会读这样一本书，我左右环顾，看见一位行色匆匆的女子，逐步向我走来。她问我有没有看见一本书，我诧异于这个女孩的记忆之差。于是我顺手便拿给了她，她拢头发时的斜眼一笑真是好看。后来我们经常一起谈论阅读，我跟她讲了许多我主观又幼稚的想法。她现在经常拿当年的说辞来嘲笑我。

回忆中断。他不再吸烟，而是开始探索周边的环境。他感叹自己搬到这里十多年了，却从未注意到身后的树林。他注视着脚边一只惊慌失措的蚂蚁，它毫无目的在他脚边徘徊。身体路过杂草与烟头，留下一些痕迹。松鼠在林间飞跃，它们轻盈的样子如同鸟。树的摇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让他想起学生时期与同学在上课时的私语。
我十二岁之前还是一个热情的人。我跟我老家的所有同龄人我玩的很好。我们经常聚在一起做一些无厘头的事情，我记得有一次我掉进一个沼泽，凭着自己的努力挣扎着上了岸。我全身都被污泥所覆盖，只有脸还是白白净净的。他们在一旁笑了很久。小学和初中的同学不再多说，他们大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互相淡忘。我高中时的舍友值得一讲，四个混小子聚在一起，一大幸事就是去偷看旁边正在学习的女生。我高中的三个哥们儿有的变成公司的白领，还有一个是铁路维修员，另一个在高考前两天去河边游泳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