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星光 14(3)

一种无比熟悉的厌恶感随着酒精带来的灼热，翻涌而上。
可那热浪很快就凉落了下来。
肖战仰头灌下了那一杯酒，他能感觉到自己周围都是各方的手。无数只手，带着各种目的朝他伸来，可却没有一只手是想拉着他往外走。
他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可悲。努力地跑剧组，努力地背台词，努力地吃剧本又如何？这桌上任何一个人的随口一句话，都足以倾覆他所有的努力。
他只是这些人眼里的一粒尘埃，被风刮起，摔落在地。这些人也只会说出一句“摔得漂亮”。
没有，意义……
肖战用力捏着手里的玻璃酒杯，那冰凉的杯壁浸透了灼烧在他掌心里的热。
可那热却依旧无法暖着由内生出的那股子寒。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是，我既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饥不择食。我只是，想拼一拼。”——
那时对夏之光和彭楚粤说出的话，就这么清清楚楚地冒上了头。
可当时那刻的义正严辞，却好像在这场避无可避的酒局里，渐渐消散了些底气。
他知道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是这样，若有可能，谁不想干干净净地站着把钱挣了呢？可若是这染缸里的水，原本就是黑的……

那所谓的清白，又会在哪里呢……
一只手搭上了肖战的后背，带着某种试探和暗示。
肖战喝着酒的动作，停了。
杨泠不知与那老总说了什么笑话，捂着唇漏出一片掩不住的笑。
肖战因着酒醉而显朦胧的眼睛，突然就这么冷了。
一个闪身，他避得干脆。
优雅的红酒杯与玻璃桌面撞击的声音不大，却让这一桌原本各自谈笑的人们停了下来。
“抱歉，我去下洗手间。”肖战用了生平最大的克制，可言语里依旧露出了几分微颤，因为极度愤怒而无法被压抑的语音，就像那只被放落在桌面的酒杯，同样显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杨泠眯了眯眼，自然地出来打了圆场。
她的手臂一扯，就将肖战拉到了身后。可肖战知道，这不是在护着他，而是一种警告。
却又如何呢？
肖战挺直了脊背，大不了就不演了！又能怎样！
“肖战，一博不在，你再替他喝一杯！”杨泠转了头，丝毫不顾刚刚肖战说出的，要去洗手间的借口。
肖战的唇角一分一寸地拉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