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做草原男孩的青梅竹马(2)

我当时还不会骑马，虽然也曾在城市的马场中邯郸学步过几回，但对于草原赋予马儿的野性，我是完全无法驾驭的。他很体谅我，只让马驮着我的行李，慢悠悠的走回了他们当地人的帐篷之处。那段路似乎很长，我们从日落走到日升，明晃晃的帐篷才出现在我眼前，白色和黄色的，很大，零零散散。我想我那时应该很累了，因为我在城市中从未走过这样长的路，但究竟累不累，记忆已经很模糊。
我在草原上的工作就是教孩子们认字读书，把从现代化文明带来的知识传授给这些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们。但我有一个特殊的学生，是那天来接我的那个男孩。从一开始趴在帐篷外面偷听到后来光明正大的坐在帐篷里听，他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因为和这里的七八岁的孩子相比，他有点太老了。他已十六七了，完全高过了马背，也完全过了读书写字最好的年龄，却大字不认得几个。但是他懂一些汉语，是我支教期间唯一可以称得上知心朋友的一个人。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却说不清，或许是因为太长了我记不住，反正我们总是以“喂！”来呼喊对方。
我已经不大记得我都教了孩子们读了什么书，写了什么字。但牧区的孩子总是散学很早，于是傍晚的余辉照在喂和我身上，以及喂的马背上所显出怎样的光彩，在我脑海里便如同白炽灯一样一直明亮。他经常带我走到离帐篷很远的地方，一些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地方，一些野花如繁星织锦的地方，一些山谷坐地垒天堑的地方......我记得那段日子我总是很开心，不用害怕父母的责难，不用担忧未来的前途，不用烦恼城市的喧嚣。我仿佛就如同草原上的马儿、牛羊、兔子、田鼠、蝈蝈、蚯蚓一般，我仿佛和天地糅合到了一起。

我还记得他教我骑马，那恐怕是最美好的一段回忆了。喂的马过于高大，高过了我的肩膀，喂只好抱着我放到马上。最开始喂牵着马让我骑着慢慢的走，我感受到一摇一晃的颠簸感和自由自在的逍遥。在太阳的光影撒到他脸上时，喂笑着问我想不想让马跑起来。我想却害怕，只记得后来喂的马驮着我们俩跑了起来。他让我坐在前面，他在坐在身后教我如何拿缰绳，如何控制马儿的速度和方向，我们就像他那天奔我而来一般驰骋在茫茫大地上。无数的烦恼和忧愁都被我们甩在身后，化为青草成为牛羊腹中的美餐。
草原的美丽让我不禁觉得自己是属于草原的，或许草原才是我的家乡，牛羊才是我的亲人。我决定了，我要留在草原，再也不回那个龌龊的布满臭水沟和阴谋的城市。喂送了我一些牧民的衣服和饰品，而过一段时间是一个很盛大的节日，商贩，牧民，杂耍客都会参加。我看出了他满眼的期待，依旧灿烂的笑着，露出他八颗雪白的牙齿。我自然是欣然的接受了，就像接受他送来的烤肉和接受他教我骑马一样接受了他的礼物。作为回礼，我会在节日那天与他一起出游。
我记得那天确实很热闹，从未在这片地广人稀的草原上见过那么多人。我与他并排走着，穿着他的民族的服饰，宛如一个土生土长的牧民女孩儿。只见前面围着一堆人叫喊喝彩，我俩便也上前想凑个热闹。扒开人群一瞧，果然惊人。我只见过动物园里的老虎，却没见过拴在链子上被杂耍客牵着的老虎。果然高大威猛又透露着杀气。杂耍客的一招一式惊险刺激，我俩也连连叫好。老虎却被喂的声音吸引，猛地向喂扑去。杂耍者的呵止却止不住头顶王字的畜生对喂的撕咬，我吓蒙了，愣在原地，直到有什么人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到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