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四季 霜冬篇 第九章 抉择(2)

老人说到这里，若有所思般停住了片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沉声说道：“我们唯有抗争，才能不让我们畸形的身躯延续到后代之上，才能不因此成为历史中的尘埃......有的人终日高歌，却建立于人们的苦难之上；有的人终日沉默，却满怀着善意与对明天的向往......我们不曾有过选择——现在也一样，如若不想在地下被废水完全淹没，就和我们一同起来，向这一切抗争！”
“即使，弱小的我们或许只不过以卵击石，但若不抗争，我们所能迎来的就仅仅是在沉默之中灭亡罢了。”
“现在，在地下艰难生存的诸位同胞，愿意抗争的，便行动起来吧......”
老人放下话筒，正如往年对同学们的教诲似的，只是当时自己身旁还有两位朋友当助教，如今，那些朋友一个个都将他遗忘，将他视作陌生的来客，并且面对他的行动不便，也使用了一种机械化的劝诫，希望他能够也改造自身，以获得身体上的便利......
老人不知道将身体部件替换之后，那个人是否还会是他本身。人类是善于创造的生物，他们自己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文化，却又自己将历史和成就抹杀；创造了机械，却又因机械而被奴役，那么这般看来，终是人类自己不断创造又不断摧毁自己的辉煌，或许最终也难免被自己所束缚也说不定。想到这里，老人自嘲般地笑了一声，便又转身投入到战斗之中。

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中央电脑认定危险指数上升，这座城市才不再隐藏，露出了真面目。地面上隐藏着的炮台、机枪不断涌现，向着一个个黑影倾泻着火力，可一个黑影倒下了，后面的黑影又不断补上了他的空位，继续向前冲锋。劳动人民自古便拥有着吃苦耐劳的意志力，直到将其逼至绝境，彻底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他们才会不得以站起来抗争——而有时，疲惫的人们也会因为承受久了太多的苦难而习以为常，于是“上层人士们”便变本加厉地掠夺，直到一个人不甘于承受，将“黑屋子”的窗户弄破，使阳光足以透过些许，才使得屋内的其他人涌现出彻底破坏窗户让阳光进入房子的渴望。从古至今，这一直都是劳动者们共有的状况，而即使是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也不曾改变过。
在阴影之中沉默着的大多数由此正式地回到了地面，为了那份期许已久的阳光，前赴后继般地冲向炮台、机枪，冲向那巨大的熔炉，让他们的苦难随怒火一并化为火舌腾空......直到灰烬弥漫，诸多电子幻影也化为了消耗人们体力和精力的、用以迷惑的手段，整个机械城无论哪个城区，几乎同时展开了对这座城本身的反抗。
灰烬与霜雪，机械与冷血，一切冲突与对立，却又在不觉之间相渗透而影响着——在这交响诗之中，在乐句的不和谐之中逐渐向和谐转变。待那火蛇将熔炉引燃，将困于其中的古老神明解放，使得烈焰燃遍高楼，将楼房内暗藏的兵器与机器人尽数焚毁后，这火神认为人类已不需要自己，便悄然离开，让人类自己做出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