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传(12)

合着这天仙似的人儿，睡觉居然也会打鼾？
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女妭酒量不行，昨晚高兴喝断了片儿，挨个儿把她手机里的号码打了个便，到我算是最后一个。
你爷爷的，我就说呢，以我穷奇买彩票五百年不中奖，一中中到上上期的运气——与女妭羞羞的此等好事，哪里轮得到我？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阳光透过云雾，缭绕在我床头。
我抬头看着窗外，酒精的作用让我脑袋一阵阵痛，楼下的街市里，形形色色的“穷奇”，和大大小小的“饕鬄”们，穿行于车水马龙之间。
借着昨夜的酒劲，女妭哭诉自己悲惨的半辈子。
也是借着昨晚的酒劲，我做了一个大胆的梦，我梦见——

自己变成了老虎，背上有一对儿可爱的小翅膀，到处吃人；突然又化身成巨牛，毛发像刺猬，到处吃人；忽而皮肤胜雪，头上长着一对龙角，嘴巴如鹰喙，到处吃人……
人们笑着喊着，“穷奇来了，穷奇来了！”眼里泛着泪光。
我的眼里也泛起了泪光。
穷奇吃掉了人的脑子，而人却对它感恩戴德。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梦么？
但这荒谬的梦儿，却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我从不敢对此恶意揣测什么，因为中国人折中的哲学，已经深深烙印在我们灵魂深处——如果我们还有灵魂的话。
人生百世，仿佛一梦黄粱。
原来不只是我，这梦里的许多人，也都如穷奇一般，活得生不如死哩。

再定睛看一眼那楼下，哪里还有什么街市，哪里还有车水马龙。我又看了整整一天，终于从熙熙攘攘的人缝中瞧出两个字来——
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