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卷or开卷(2)

开卷（三声），翻开近年的随笔杂谈，溯源，至一次以《内卷利弊孰大》的校园辩论赛初赛的参赛稿，觅得初识处。大众对内卷的热论一波又一波，不曾绝断，不论其学术释义还是民间白话，本人不再赘述（学识尚浅，无力为之），但其“恶性内部竞争”的大义相信为大众共识。而开卷（三声）一词何时，为何成为当代青年口头语的呢？又为何能一举冲淡世人见“开卷”二字之原始印象呢？
从一个高校教室的监控摄像头来看，是这样的：
大二后半学期，科技楼，二层205～
7.50a.m，几个少年三三两两地走进了教室，一边抱怨着学校怎么样怎么样，学院领导怎么样怎么样，一边啃着刚刚食堂买的肉包，砸吧着嘴找到自己熟悉的座位一摊，刷着视频消磨8点前的“宝贵”时间，时不时的咯咯傻笑会惊动窗边微栖的鸽子，后者骂骂咧咧地拍打翅膀飞走。后面来的同学，十有八九动作一致，手指有节奏地滑动，敲击着，与墙上转动着的秒针一齐，律动。
之后几十分钟的自习，她和他，not only手中有碳素笔，桌上有高数书；but also耳机里有rap，屏幕上有玄幻小说，早起时和舍友们聒噪着“开卷，开卷”，也许，都被教室空调制冷的嗡嗡声与窗外树叶微颤的沙沙声夺去了光彩，消逝在摄入碳水化合物后多巴胺猛增带来的无比快感中，一去无返。下课铃的叮呤当啷，当然比手机铃声的叫醒效果更好，“上课再开卷（三声）”成了理所当然的借口……

摄像头看着眼前的同学们，思绪回到了一年前。
大一上学期，科技楼，一层105～
7.25a.m，被密密麻麻脚步声惊醒的鸽子没有直接飞走，“眼前的他和她，昨晚12点睡的觉，怎么这么早就来自习呢，没必要这么卷吧？人类真是奇怪的东西。”一个自习，他看了她15次，她看了他18次，只要看到对方的笔在动，就一个激灵赶紧“投入战斗”，这样一惊一乍的状态会维持几十分钟，直到标志“比谁更卷大赛”的铃声响起，大家才舒一口气。焦虑是到位了，刺激也到位了，可成果呢？真的会效率高吗？鸽子眼中，同学们被彼此的焦虑所笼罩着，被自我创造的情绪波动左右着，效率不见得高，卷也没有卷出什么花来，所谓“为了竞争而竞争”，目的本就毫无意义，开这个（三声）卷，属实只能空耗彼此能量，扰乱心神，事倍功半罢。
这个学校早八，那我们就早七；那个学校早七，那我们就早六吗？这样的开卷（三声），是纯粹的焦虑牺牲品，恶性循环的钥匙。
晨曦灿灿，清风渺渺。
少年的眼眸微睁，看到的不应是早自习中别人如何努力而渲染出的焦灼氛围，而应是一本书，几页纸；应是“开卷（四声）”，而不是“开卷（三声）”。听到的不应是早自习中别人低声背单词时内心生发的阵阵不安与低吼，而应是一本书，几张纸；应是“开卷（四声）”，而不是“开卷（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