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怪物(3)

最后那几天，奶奶不想待在医院，于是每天就在最里层的房间里打吊瓶，嘱咐着一些琐碎的话。奶奶的声音一天比一天小，直到有一天，小珂踩着夕阳放学回家，床上的奶奶不见了。
小珂再次回到石头怪物那里的时候，口袋里多了些小玩意。有小时候偷偷买的漫画书，还有一堆几块钱一个，却被视作至宝的小玩具。其他人都不和小珂玩，小珂每次都会跑到这里，给石头怪物一遍遍展示那些书的内页，和小玩具的玩法。
“你还留着啊。”石头怪物说。
“你不也还记得吗？”
“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倒是你，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在干嘛？”
“睡觉。”石头怪物翻了个白眼，“我又不会寂寞，我只是个石头而已。”
小珂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石头怪物看着小珂，也笑了出来。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小珂的父母离婚了。法律上小珂判由父亲抚养，但小珂开学那会正满十八岁，于是那个标记为“混蛋”的号码就再也打不通了。

“我舍不得你。”拖着行李临走之时，小珂对石头怪物说。
“你要出去上学了。”
“可是......到了学校去，还有谁能跟我说话呢。”
“小珂，”石头怪物突然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瞪着他，“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而我只是块石头而已。我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去学校了就忘掉我，好吗？”
“......”
“那你最后帮我一个忙——你说难过的时候，可以来你这哭的。”
“多大的孩子了。”石头怪物嘴上这么说着，嘴角却是上扬着的，“来吧，小声点。”
其实上了初中，就没有人再来欺负小珂了。小珂只是单纯地习惯了和石头怪物作伴。在面对陌生人时，小珂能红着脸憋上很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唯独和石头怪物在一起，小珂才可以轻松流利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小珂说。
“不用了，我都知道，老房子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慢慢还，也还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