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侦】长亭花冢（番外2篇）(3)

报纸上的骂声此起彼伏，他也曾被进步学生堵在家门口。看着他们群情激奋的目光和他们手中举着的大字手幅，新才俊心中百感交集。
“不许伤到学生！”曾经撒参谋维持秩序时挂在嘴边的话，也成了他如今命令伪政府警察的口头禅。
他不怕那些学生骂他卖国贼，他做好了随时替他们挡子弹的准备。
他从朋友的手里拿到了几份旧的芒城日报，从中看到了几篇附图的报道。
第一张照片拍于法庭，威严的贾国士兵间，站着一个披头散发却腰板极直的女人。报纸上没有报道她的名字，只以她为典型嘲讽叛贾国者的下场。新才俊一眼认出了蓉十三姨的背影，在冷眼扫视了“终身监禁”的字眼之后，剪下了那张模糊的照片，从此再未离身。
报纸的背页，还登了另一条新闻，芒城外的土芒匪，在贾国军队的严密扫荡中被清剿，照片上几个贾国士兵手拄着枪笑着，背景是一片曾萦绕在新才俊梦乡中的麦田。
新才俊几次把手放到电报机上，却还是没有敲下去。他不敢冒着暴露同志的风险，去问一位老战友的生死。
从此，芒城只成了他记忆里的一个符号，成为他无数个日夜苟且而活的火炬。他要擎起那些倒下去的人身上的光，去照亮这个国家，让那些牺牲者能在未来的某年某天，在他们所深爱的这片大地安眠。

晨一刀在撤离回大山深处之前，把木匣子埋在了他曾收敛花匠尸骨的坟茔之中。枪炮声绵延在被拉长的时间里，他终是挺到了友军支援的那天。那一天，他看到身着不同战衣的芒国之军从不同城市不同村落汇集，在贾国那样残酷的镇压之下，硬是撕出了一道口子，在无数民心支持之下，形成了燎原之势。
“我们赢定了。”晨一刀拔出枪，长笑着走进愈来愈壮大的芒军队伍，心里的底气也愈来愈足。
又一年风吹麦浪的秋天，芒军终是攻进了芒城，贾军的投降旗飘了起来。
晨一刀咧着嘴走在芒军的队伍里，看到芒城百姓的笑脸，仿佛几年的疲惫的伤痛一扫而光。队伍走过芒城最繁华的街道，芒城大饭店的牌子依然高高挂着，里面坐满垂头丧气的贾国军方高层，晨一刀不自觉抚着手上枪伤留下的疤，脸上笑得比谁都开心，泪水却也比谁流得都更多。
晨一刀脱下了军装，在王家学徒开起来的醉逍遥酒坊买了几大坛最好的酒，用小车一路推回村里，推到麦浪间的坟茔之中，给那些花匠们的衣冠冢和无名碑斟满，再给自己斟满了酒。
“撒先生，何老板，王酒，大徒弟，十三姨，你们看到了吗？一刀不负所托，从来都没怂，替你们看到了今天。我们赢了，芒国赢了！芒国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