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白(2)

当时没有开灯，夕阳的残照落在乃琳半边脸上，深深地雕刻出了她那紧蹙的眉头，和那眼角的泪光。
她想不起来乃琳当时说了什么，但她想，她说的应该是“王贝拉我要跟你分手”。
我要跟你分手。
这句话她说了好多次，她也记不清她说了多少次。每一次她们吵架后，贝拉都会在客厅的沙发里睡上一觉，而当她沐浴在第二天的晨光里，带着脖子的酸痛醒来之时，乃琳的侧影总会出现在她眼中，她会站在铺着纯色白花边桌布的餐桌旁，轻轻地布置餐具，接着她便会转过头，面露微笑说，醒啦，来吃早饭了。
那笑容是那么平和而美好，好像她们的争吵只是一场幻梦。乃琳总是那个先离开的人，又总是那个先回来的人，而她自己似乎只需要在沙发中睡上一觉，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她好像习惯了……
此刻染在贝拉身上的霜白忽然让她不寒而栗。
她该习惯这一切吗？这样的生活真的美好吗？为什么总是她先和她吵起来，又是她先和她和解？为什么？
那片山海，那座教堂不是梦境，她们当初就是在那里互许终生，承诺要彼此相爱相伴永远。

她还记得她问她，她穿婚纱的样子好看吗，她说好看，好看极了——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坦率时刻，好像爱上了一个人，连性格都会发生变化。
可现在那一切却真如梦一般虚幻。
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洗碗，然后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争执，最后又和解。
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这是所谓的幸福吗？
她还爱她吗？
贝拉回过头，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那凄冷的月色一点点渗进她的心底。
忽然，一个念头新星般在脑海中炸开——她要逃离这里，逃离这苍白的生活。
她跳下沙发，走到了客厅中央。背后通往卧室，而面前则是玄关大门。
贝拉没有回头。
[语音通话]对方已取消
……
[语音通话]对方已取消
……
[语音通话]对方已取消
……
[未接来电]乃琳
……
[未接来电]乃琳
……
[新消息]王贝拉你别回来了！
之后，手机没有再响，因为飞机起飞了。
她靠着舷窗，一抹朝阳正从无垠的洁白云海上缓缓升起。多美的景色，朝阳正缓缓升起，可贝拉却感觉自己是在奔向某种看不见的黑夜，那黑夜里有个永远也追不上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