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晖洁和博士婚后的日常（并不完全日常(4)

陈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扭头看向博士。博士没有把目光从远方收回，只是把左手伸出，抚摸着随风飘荡的陈的秀发。
“你......”又沉默了一会，博士抛出一个话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陈抬起头，对着博士轻轻点了点，示意博士继续说下去。
博士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你的矿石病.......病情......不太乐观......”
这是一个事实。近一个月来，陈时不时的浑身酸软无力和偶发的呕吐让博士开始担心起妻子的情况。
两个星期前的一天晚上，他把办公桌旁睡着的妻子抱回床上后，给她采了一份血液样本。为了依照寻访协议隐瞒陈的矿石病感染情况，博士把样本带回了半夜空无一人的化验室。
大部分常规检测都在预期之内，唯独血液中源石溶解度让人担忧。为了进一步检查，博士把滴加了分子絮凝剂的样本放在了显微镜下。没看几眼，博士就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很快地从目镜旁移开。黑暗中，往日警觉敏锐的双眼现在充满了恐慌和不知所措。
显微镜下的血液样本里，源石以超乎寻常的速度从溶解它的血液中析出、结晶，很快就布满了整个显微镜里的视野。

分子絮凝剂本身只是为了在患者血液样本中析出一定量的源石结晶，让它们凝聚成团，随后根据特定标准比较从而得出患者感染情况的试剂。
但是，就目前罗德岛数年来的工作日志看来，出现这种症状的干员，最后都没有能够和大家同行多久。他们都还年轻，甚至还没有找到心仪的伴侣，就匆匆离开了人世。
慌乱间，博士翻阅了关于这些干员的相关资料。也许是种族的差异，也许是工作环境的不同，也许是并发症的影响......总之，都离不开一个前提：相关症状的已逝干员有某种因素导致了他们的死亡，无论是一个或是多个，陈都缺少一个最关键的致命因素......
又过了许久，博士绝望地把最后一份文件抛在桌上，起身走到了窗边。窗外，是星空下寒冷的乌萨斯雪原。
相关的资料里，种族是龙的，有两例；年龄和陈相仿的，有五十八例；工作环境和陈几乎一模一样的，有十一例......
博士知道再继续欺骗自己没有意义，因为数据冷冰冰地立在那里，像一座大山，移不走，也翻不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收拾好设备和资料离开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舱室的，只知道在黑暗中将陈搂入怀中后，内心锐利的痛转而变成一种隐隐约约的来自内心深处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