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三十九号C18(2)

每一个细节他都记下来了，甚至是抹去不掉的那种，上天像是故意捉弄他一般，让他把自己经受过的痛苦烙印在心上，哪怕是模糊的遗忘都不施舍给他。
陈落落觉得自己口腔里发着苦，连着食道的地方好像被攥紧了一般，连嘴唇都干得发皱。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晚风吹得。
秋天真的来了。
陈落落霎时觉得自己那自视庸碌的时光似乎也不再是那般的千篇一律、那般的令人发嫌。跟闵玧其一比，他得不到的，她都有了——完满的家庭，安逸的读书时光，即使有人无视她，却是要比冷嘲热讽的白眼好得太多。
但陈落落没有对闵玧其说那样的话，她不能说。
陈落落也忽然意识到了，她刚刚自怨自艾的平凡，却是闵玧其永远向往却得不到的曾经。
陈落落开始懊丧了，早知道不说了，自己刚刚这么一说，肯定是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她转头看看闵玧其，想从他现在的脸上探索出什么神色态度来。
大桥上的灯光映得他后脑处悬空的几根发丝在半空晃晃悠悠的。他前边的脸遮在昏暗的阴影下，她看见闵玧其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陈落落出声：“你经常来这里吗？”
“心情不好就来。”
“哦，那......你今天带我来是你心情不好，所以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闵玧其没有立刻答她的话，他用半只手肘撑住自己，身子斜过来与她对视。手上的油纸袋还是悬在空中飘着。他好像笑了一个弧度。
“后半句是，前半句不是。”
“啊？”陈落落张了张唇，没有反应过来。
“我今天心情没有不好，”闵玧其重复解释了一遍，“但想和你说话倒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陈落落想说。
闵玧其把搁在栏杆上的另一只手也拿了回来，和陈落落面对面：“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感觉你对我好吧，下意识就想告诉你了。你就当听了个故事吧，别放心上。”
他说完绕过陈落落就往回走，后半段的桥也不走了。陈落落看着他的背影，这是她第几次这样看他的背影了？照例是手插着兜的慵懒模样，就像他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可以称得上是苦难的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