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风】长篇现实主义小说 三(3)

众人吃着酒席，天上的乌云悄悄把日头隐了去，少时竟滴滴嗒嗒落下雨来。农村的饭店规模自然是容不下近半个村的人，于是少不了要摆几桌在露天，于是登时乱做一团，直到人们七手八脚的搭起雨棚，婚宴才得以继续，其阵势好似刘玄德的夷陵八百里联营。
作为“高堂”出席婚礼的曹德宗站在屋檐下仰望天空，看串串雨珠砸在地上，溅起星星点点的碎玉，又回头平了一眼沈大奶奶，花白的胡须即刻在曹德宗的下巴处聚成一团雪球。沈大奶奶作为村中的“大仙”赢得了不少人的尊敬。渐渐如约定俗成一般全村无论男女老少都叫他沈大奶奶。沈大奶奶原是东北人，阴差阳错与刘大炮结婚，嫁到青湾，六月初九的黄道吉日是沈大奶奶精心挑选的。
沈大奶奶见曹德宗面露不悦，便喃喃自语道：“这初九果是好日子，连龙王爷也普降甘霖庆贺二人的百年好合哩……”曹德宗不知听到没有，只独自站了一会儿，扭了扭仰得久了而酸痛的脖颈，便回屋去了。
“这老婆子没安什么好心。”曹德宗想。无非是自己与刘大炮因盐场问题不合，刘大炮让他老婆借机报复，故意算的这个雨日。
噼里啪啦一阵响，炸裂的鞭炮红纸四散，赵海挽着比他小16岁的曹玲，在气球花束的簇拥之下，由曹玲的弟弟曹瑞引入洞房。(按本地风俗，夫妻二人入洞房，要由一名青少年男性引领，俗称打灯笼，一般由男方的弟弟或侄子等近亲担任。)

齐笙站起身，向迎面而来的曹瑞道喜，曹瑞从衣兜里掏出喜糖，四散给齐笙和众人。良久，曹瑞已走远，齐笙还呆呆地站在那里，攥满糖果的手，仍伸在前面忘了收回。
“笙，你发什么呆？”齐箫问他。
齐笙不答，不自禁地摇摇头，眸子里是曹瑞渐渐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