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Part 15〕(4)

周九良定定地盯着孟鹤堂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那样，带着些淡淡的伤感和他不明白的复杂，可如今，他却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一种别样的情绪忽然涌上了周九良的心头。
“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你得了艾滋那个晚上？”
孟鹤堂似乎因周九良引起的话愣了一下。“记得呀，怎么可能忘。”
“其实……其实第二天你走了以后，我在家里连喝了三天酒，差点儿没给我喝死。”
“三天？你疯了？”
“嗯，我就是疯了，我当时恨透你了。哎，你自己意识到你当时多混蛋了么。”
孟鹤堂的眼睛里忽的带了些闪烁的歉意。“……抱歉，我当时只是……只是觉得，除了伤害和失去，我真的什么都给不了你。”
“你记不记得我问你，这世界上难道没有值得你记挂的人了么，你跟我说了那些你家乡的人的事，还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周九良的眼睛忽的酸涩了起来，他不由得低垂下眸子，将目光落在眼前人的胸膛上。“其实我当时多想听你说，还有我值得你记挂。”

“……我知道。”
“那天晚上其实我想跟你说，就算是你的生命只剩一点点的时间了，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我希望能跟你一起呆着，哪怕一天、两天都好。哪怕是我早就知道你有一天一定会离开我也好。”
“可当时你的眼睛好冷啊，冷得我害怕。”
孟鹤堂沉默了许久，似是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你恨我吗？”
周九良淡淡的笑了起来。“傻瓜，我才不会恨你呢，我爱你还来不及。”
“你能跑到我家来告诉我你的事情，我想，你心里对我还是有一点点的不同的吧。”
周九良翻了个身子，孟鹤堂的手臂仍然松垮的、却又不可分离般的缠绕在他的腰上，他的气息喷在他的后颈上，痒痒的，温热得很。
周九良眨眨眼睛，泪水慢慢从眼眶里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你知道吗，我一直希望能有这么一天，我带你来见我爸我妈，告诉他们你是我男朋友，告诉他们你对我有多好，我和你在一起有多么开心。我真希望啊，希望我认识和你认识的每个人都能知道，哪怕素不相识的路人呢，我都好希望让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