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神明的证明①(2)

此刻，这位被绝大多数人遗忘的神明，是一副即便在最受崇拜的年代，也很少被描绘的征战形象。一柄柄虚幻的埃及镰刀剑环绕塞拉菲娜周身，她手中天平状的连枷则一边点燃鲜红的火焰，一边翻涌银白的盐浪。
如果将她那座深埋尼罗河淤泥中的神庙挖出，又恰好有办法将她那些成了木乃伊的祭司复活，大概能够得知，此刻的塞拉菲娜借用着赛特的愤怒，是神力最为强盛的姿态。
神明的力量与人类的信奉相关，对于几近被遗忘的塞拉菲娜而言，光是展开现在的姿态便是一种沉重的负担。但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而对方不值得她哪怕一丝一毫的信任。
“赛特，你为什么来这里。”塞拉菲娜凝视街道尽头的阴影，用本应被雨水吞没的声音质问。
少女身形的胡狼神的呼唤确凿地被那全知全能的身影所捕获，一座人形的土偶缓步走入她的视线。和塞拉菲娜一样，雨水并不配沾染祂的身体，避让的水滴围成圆柱状的水幕，像是传说中的巴别塔一样直通天际。
祂是赛特，也是拉，是舒，也是盖布；祂用过的卡俄斯的名曾叫人避讳，也以宙斯之名受到供奉；祂更是耶和华，也是祂自己的儿子耶稣；祂是祂补天的妻子，用泥和水塑造人类，也是祂演奏琴瑟的丈夫，以八卦分割乾坤阴阳……祂是一切的至高神，既是神之一词的定义，也是神之一词的诠释。

虽然隔着流动的水幕，但塞拉菲娜还是能看清水木中的光景，那座土偶完全是正在东京巡回展览的赛特神神像的样子。为了能够运动而狰裂的陶土表面下，露出的是腐坏流脓的黑色残肢。
作为跨越历史长河的神明，塞拉菲娜并不会因此动摇，但另一种正被唤醒的情绪充满了她身体。她对面前的，将她诞生的神满怀愤怒。
千余年前，正是祂抛弃了赛特的名字、拉的名字……抛弃了无数塞拉菲娜这样深深融入埃及文明的化身神，以阿胡拉之名，庇佑异族荡平了尼罗河流域。她的子民，她的同袍，一个个，一群群在祂新生的，名为巴赫拉姆的化身的铁蹄下凋零。
她曾站在自己的神庙前，以和今日相似的姿态，试图抵挡那铁与血的灾难推进，但换来的只是凿穿堤坝引发的洪水，将她和她最后一批信徒淹没。
这样的背叛引发的愤怒像是灰堆中的红炭那样深埋塞拉菲娜心中，颠沛流离千余年后的重逢则像是往这灰堆里泼上火油，又添了干柴。
而祂像是没有注意这暴雨中的火堆，堪称温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塞拉菲娜，我聪慧的女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知道。”
“当你舍弃埃及的时候，我和你的关系就只剩下仇敌。”面对这个夺走自己一切的存在，塞拉菲娜终于难掩怒火，虽然她还有太多的疑惑，还有太多的苦楚，但她已经不想再去问，再去抱怨。这通常以歌与欢笑为名的女神将代表怒火的连枷向前一指，周身剑刃鱼贯而出，交替染上火的灼热和盐的干渴。两条从天平上盘旋而出的巨蟒扑向祂的水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