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东】得鱼忘筌(2)

哪怕是现在，我还是忘不了那一眼。
“回来了，今天你樊叔叔来了，东仔也在，你们也好多年没见着了吧。”我爸正端着酒杯，看起来刚和樊叔碰完杯，脸上以及微红，向来是喝了不少。
我和樊振东的视线撞在一起，他的筷子正夹着一块酱牛肉，刚从酱碟里蘸过酱，漂亮的肉色还冒着油花。但他却停住了，手忙脚乱地把那块酱牛肉夹到碗里，放下筷子小心翼翼摆好，在我这看起来莫名地羞赧。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我却感觉耳朵上有了热意。
他的位置有些微妙，左边是他的父母，右边空了位置，隔了个座坐着我妈。我爸旁边也有个座位，只是靠墙，再进去有些不方便。那日我也不知道哪来勇气，便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妈瞥了我一眼，“外面这样冷吗，瞧着耳朵都冻红了，快吃点热的。”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耳朵，却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好像......好像更红了。
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的，还带着酒气，搅得我的记忆也是模糊不清，只是记得他身上的香水味道很好闻，似乎闻出来是哪个牌子哪个款，当时还胡思乱想着要买几瓶放家里摆着，第二天回过神来却已然记不清了。

 饭桌上向来是大人的天下，哪怕我们这些小孩在外面已经是大人了。
受不了桌上的烟酒气，我离了桌，
“东东，我带你去外边逛逛？这两天街上有花灯，还挺好看的。”
“东东”是我小时候对他的称呼，如今再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酸酸涩涩的，垂下眼不敢看。
他早已吃好了饭，只是坐着，偶尔扒拉两口菜，甚至无聊得扣起手来。我看着他的小动作，差点没笑出来，简直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也闲不下来，扣手指的毛病也没改掉。
“对，你们俩小年轻出去走走，不用在这陪我们了，去聊聊天。”
广东的冬天是不大冷的，至少比不上北京。我们沿着小路走着，树影婆娑，月光从枝杈间照射到地面上，斑驳点点，丝丝缕缕细碎的银白色光芒。
也许是出礼貌，他主动挑起了话题，工作、出国。我们聊得很好，却也仅仅如此，还多了分公事公办的味道。
我看着他，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却像隔着那银白色的月光。
丝丝的凉意，
广东还是太冷了。
我没喝酒，酒气却像是侵占了大脑的神经，酸酸涨涨，混乱不堪。
以前，以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