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组】钟表师第一章第一至三回(3)

现在天还未明，守夜的刚开栅不久【注：清朝实施夜禁，时间为一更三点至五更三点】，小贩们就已早早将新采的野菜与鲜花摆了摊，淋了水，等着天亮后客人的到来。也有不嫌起得早的闺女就央着同妈子一道提着篮子前来买花了。毕竟待会儿买花的人那么多，只有买别人挑剩下的；再迟一点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摊上剩下的一堆残枝败叶了。 
相比之下，街边的几家客栈显得似乎冷清了些，只见零星进出的两三人。唯见得有俩清秀少年站在两家紧挨着的客栈的过道缝儿里，似乎是商议着什么事。 
“耀哥儿，我的好哥儿，你就应下来罢！到了点，若是真缺个人，老板定少不了被主顾骂。若是个吝啬的主儿，说不定还借口不给钱。到时老板一肚子窝火，也不好冲我们四个发脾气，定冲着九儿去。九儿打小身体就不太好，他爹娘嫌他是个药罐子，养不活，因而才卖给了老板，和咱们这些靠着本钱来京师闯荡的不一样。你看如今他那病奄奄的样儿，病越拖越重，老板又舍不得出钱，向别人借人又不肯，只得靠慧芳同我凑些银子买些贱价的药来吃着吊命，哪还经得住他一番毒打谩骂，岂不一命呜呼哉！当年在杭州的花神庙前，我演洛神的那段谢神舞你是偷偷同我学过的，你可还记得个大概？我知道你本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又是文曲星下凡做的举人老爷，如今携幼弟来这京师不单单是为了寻亲，更是冲着春闱来的。我这做下贱营生的，自知说出这般该死的糊涂话、做出这般该死的糊涂事是冲了天上的神仙，死后定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但九儿自入班来一直是我带着的，表面上唤我一声师傅，实则刨心刨肺，待我比亲兄弟还亲，教我看着他那样个死法，我怎忍心啊！”李贞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王耀磕了个响头。 
“这哪使得！贞若，你我兄弟一场，何至于此！”王耀蹲下身子，将他扶起，“这关乎人命的事，我依了你便是。那段舞约摸还记着些。我上次随爹娘来京师时尚且年幼，这几日在这京师人生地不熟的，亏得遇上你，才不至于携着嘉龙在那大小胡同里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也亏得你介绍了个靠谱的大夫，刘母的病症才得以缓解。今日你有了难处，我岂可坐视不理、做那小人行径焉？” 
“多谢耀哥儿慷慨相助，那嘉龙……” 
“无碍，我托与堂兄便是。” 
“那耀哥儿，待会儿你便这般这般……”李贞若附在王耀耳边叮嘱了几句，“我就在这客栈楼下等你，趁天还未吐鱼肚，咱们去应该还来得及。” 
王耀上了楼，推开房门，见王仪正哄着王嘉龙睡觉。 
“耀，你怎么那么早就出去了？这小子醒来见你不在，闹腾了大半天，还好刚刚哄来睡着了。”王仪低声问道，生怕惊着了身旁刚睡着的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