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日本看事那些年》(3)

这次姥爷冻死寒夜，爸妈千里迢迢从哈尔滨赶回村里，除了给姥爷发丧以外，也跟爷爷好好的谈了谈。爸爸说现在时代在变化，我作为家中独苗，身为一个女孩子在农村是不指望能有啥大出息，但是只要我能进城读书，读城里的小学中学，甚至可以读到大学都没问题！
爷爷思索良久，终究是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对我来说，我其实是很不想离开农村的，我那时也不懂进城是什么意思，主要是不想离开爷爷。我喜欢听爷爷讲述那些玄幻离奇的亲身经历，时而紧张刺激，时而诡异悬疑的故事，也喜欢冬天的晚上爷爷把我搂在怀里时，他身上那股很好闻的气味。
我问爸爸，为什么不把爷爷接进城里来住。爸爸妈妈只是讳莫如深的对视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以后有了寒假暑假，就可以回来探望爷爷。
上了小学以后，我也喜欢把爷爷那些故事讲给同学们听，可换来的并不是像同村小伙伴们那样的惊讶与欣赏，反而都嗤之以鼻和无情的嘲讽。班主任得知此事，非但没有惩罚那些同学，反而把我叫的办公室，进行了严肃的教育，甚至叫来我父母，我依稀记得那个满脸痘子的胖女人是这么说的：“陆先生，你们的女儿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作为祖国的花朵和进步少年，她怎么可以这样跟同班同学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呢？封建迷信不说，还影响学习！你们啊，回去要好好教育教育她！”

我很气愤，期望爸爸能够反驳她，告诉她爷爷的故事都是真的。可是爸爸却只是满脸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管教不周，这孩子从小在农村长大，受教育程度不高，老师您还是要多多包涵，我们回去啊，一定好好说说她！”
我至今忘不了那个班主任鄙夷的眼神，那个眼神我记了一辈子。回家路上我委屈啊，泪眼汪汪的问爸爸为什么不告诉他。爸爸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很严肃的告诉我要听老师的话，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绝对不许再跟其他小朋友说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了。
我委屈，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怎么办呢。就这样，我如一个普通孩子那般，在学校里过上了学生生活，学会了如何系红领巾，如何高质量完成作业，如何去迎合老师。小学六年，初中三年，这九年我读的格外顺利，但似乎也正是因为我的精力基本都放在了生活学习上，以至于我几乎忘记了爷爷讲述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仿佛梦一般遥远。而父母，也一次都没带我回村去看过爷爷。
初中毕业后，我以还算不错的成绩结束了中考。我的成绩按理说应该是能上吉林一中的，我志愿也填的是吉林一中。结果我妈来了句「长春太远，不如在本地好」，大笔一挥，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的，直接把志愿给改成了哈师大附中，给我整得这个无语啊。是，能上哈师大也没大毛病，但是你不跟我商量就改我志愿是不是不太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