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叶猫猫（其一）(4)

一起摔下去吧。
“队长——”
纯白的身影短暂停滞，脚手架危险地晃动。
老兵纵身一跃，钢铁般的手攀住了她柔弱的肩。
看似柔弱。
叶猫猫一脚踹飞身后的他。
不是寸劲，而是推送的力量。
赵华摔进工厂的巨大敞口罐，一声闷响，没有惨叫。
来不及瞄准，馒头和小武先后抬枪。
无差别的扫射，反射的激光束四散纷飞，红色的线条割裂着空气。
死亡的聚光灯，漫天灰尘被撕碎。
“轰——”
“哐！啷！”
从二十米高空坠下的，是通风口的铁栅。
脚手架轰然坍塌，刺耳的钢铁摩擦声，淹没了工厂。
巨型铁罐被更大的骚乱所掩盖，援兵终于赶到，然而穹顶之下，没有飘落的白袍。
焦糊的咖啡豆味道久不散去，脚手架的残余仍在摇晃，不知是因为压力还是不明爆炸，几根钢管扭曲成奇异的形状，和铁栅一起在冰凉的地上恣意躺着。
工厂的出口和管道都被封锁，但护士早已融入月色。
咖啡豆与奇怪的渣子洒了满地，两只蟑螂从赵华的头发里窜出来，他从担架上挣扎着下来，拒绝了搀扶，不管身上的狼藉，沉默地站了许久，然后拔出腰间的激光枪，一点一点地清理掉所有褐色的碎屑。

他明明死死的锁住了护士的肩。
那一脚，正踹在他的胸口上。
无可抵御的力量。
他却没有受伤。
她留了手。
不过是一个女人。
我打不过她。
巨大的铁罐里全是咖啡豆，五小队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他营救出来。
咖啡豆与残渣起了缓冲作用，万幸，那不是诸如硫酸之类的危险品，抑或爆炸物。
赵华没有受伤，至少在叶猫猫的所有计算中，他没有受伤。
因而，叶猫猫也安然无恙。
身伤易愈，心伤难合。
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受到伤害而袖手不管。
没有人受伤，她自然没有违反核心程序第一条。
可是，那一脚，明明就是对人类的攻击，至少算不敬的行为。
普通的机器人连生起这个念头都做不到。
为什么？
为什么她能够这样放肆地试探核心程序的下限？
白衣的护士漫步在繁华的都市间，没有目的，亦不存在终点。
瀚海城的夜，或许寂静，但绝不黑暗。
后半夜，月忽然躲了起来，多彩的霓虹灯在云层间反复折射，将整个夜空渲染成暗红色，和主人试管中的高锰酸钾溶液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