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文）卸妆（完）(8)

我皱起眉，但却不是因为可露希尔的话而感到不适。只是感到心情复杂，但又不仅仅是心情复杂的程度。和刚才所感到的不同，那或许是一种基于内疚的感情，以及在面对与自己几乎大差不差、却仍有分歧的过去时所感到些许令我自己都觉得不堪的共鸣。那确实不错，初来乍到的罗比菈塔完全所不能知晓，而恰恰是现在的罗比菈塔才知道的：她兴许在某些地方和博士很像很像，像是在同一时空下不同时间里、只会差了一丁点就互相错位，走向不同两极的两名个体。可说到底又如何呢？罗比菈塔从未了解过他，根本不知晓他的事情，只是抱着自己也搞不懂的心思贴在他身边，做着一开始很清楚但之后却已充满困惑和苦恼的看不见的暴行。好像仅仅只顾及自己的感受，剩下的只要能够满足自己就风平浪静、万事大吉。
“你接近博士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可露希尔不无嗤笑的说：“是因为真的希望和他成为特别的，一般以上的关系，还是说单纯在寻找能够帮助发泄自己创作欲的应对者、工具人，所以才恰好瞄准了遇见你的博士了吗？”
我喝了口咖啡，但到底没有任何话能够对她说出来。

“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她侧过脸，话语便同锯齿般带起些尖锐的味道。“自然，因为你实际上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最多最多只是在所谓「美」的方面比一般人多了些感性。你并不特别，仅仅只是幸运：幸运的遇到了博士，幸运的看到了他仅剩的那半张完好的脸，幸运的对准了罗德岛目前的人才需要，幸运的入了职，幸运的和他、和那个本来就只是和你算作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的博士成为朋友。然后现在又幸运的碰上了仍然留存有兴致的我，因而你连他的过去和我们的失态都能够知晓。”
“你不明白吗？还是说不清楚吗？即使这样的你、我们说怎样好听的话，说那些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能写满一整张纸的漂亮话，编纂起来毫无成本也无意义的场面话。你都无法确定自己在见到那张脸之后一定不会露出厌恶的表情，不会说假话漫天扯谎。那么凭借自己的幸运，附加一丁点几乎都看不到的努力才勉强靠近的你，又凭什么呢？”
咖啡的苦味在口腔中融化一般逸散开，我抿抿嘴，视线却已从沉默的下垂成为不知所措的到处打转。
没错，可露希尔所言说的一点都不错。即使那些问题的本质说到底都是些不知所谓、如同刁难人一样的伪命题，但我唯独无法否认的是，自己确实如她所说，仅仅是个普通而又幸运，在种种恰到好处的推动下来到这里的人。事实上的我根本无法给出正确而又绝对不会出现偏差的答案。真实的罗比菈塔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来理解这件事，以及彻底在她面前如卷轴般摊开的真相呢？她不能说那是错误的，我不能认为那是偏离的。因我实实在在的恐惧着，不希望自己期望落空，担忧自己一直以来追寻的不过是扔进咖啡中的方糖，还未抓住就成为溶于黑色中的一片白茫茫的泡沫。我无比纠结，不敢去赌，也没有那样的资格和心情去打赌——打赌自己真真正正能够超脱于那些世俗，成为独立于那些普世影响之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