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道别(5)

小尚无比激动的向老何讲着他嘴上总说的老家的姑娘，描述的有鼻子有眼，就好像这姑娘就站在眼前了。自己当初参加革命，姑娘也是一百个支持，在老家死心塌地的等着他。只是不曾想，自己从事了保密事业，不能与家人再联络。
当小尚问老何他的妻，老何只会微笑着摇摇头。他在这里快10年了，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除了之前带他的师傅，现在也就小尚这一个小兄弟了。幸得师傅后来被营救了出来，转移回了后方，今生估计已再无相见之日。但在那个年代人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了，不是吗？还奢望什么呢？小尚以为这撮了老何的痛处，老何会生气。老何却说，嗨，你才多大啊，比我小十岁呢吧？你这经历的少着呢。
有些人终会来，有些人终会离开。但你要相信，离开的人一定会以另一种方式再相见的。只要心中保有一份信仰，一份光明，坚定地完成自己的事业，任何人的离开都是值得的。记住，往前看，别回头。
小尚哪里懂，毕竟他才多年轻啊～在他眼里，老何一直是很特殊的存在，面对阔太太们时的阿谀奉承、油嘴滑舌，面对他时的细致温柔、不怒自威，独处时的淡然无声、悠然自得。他到底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

“咱俩合个影？哥，不瞒您说，我还从来没照过相呢。”
老何依旧和蔼温柔的看着眼前的这小子，“我也从来没有照过相，规定不允许啊。”
“难怪，我都没见过你总提的师傅长啥样，原来你们不允许留照片的啊。哥，咱就一起拍一张呗，不洗出来总行了吧”。
老何笑了笑，点了点头。
最近的城里不太对劲儿，明明上级给了即将大反攻的喜讯，以为敌人已经蹦哒不了几天了，可是城里却天天在到处抓人，报纸上总是看到自己战友被捕牺牲的消息。总来送情报的“青峰”没有再出现过，上级的电台也再也没响过。老何思前想后，安排小尚回老家看看，告诉他，组织说了，快胜利了，可以回去看看。回去了就好好陪陪父母，不用着急回来。临别前的那个晚上，老何亲自为他整理行囊，小尚很高兴，第二天一大早就带上行囊出发了。甚至都没有再去跟老何打声招呼。
回到老家才知道，一年前老家就被敌人打劫了一番，父母还在，而姑娘早在混乱中葬身火海。心伤的小尚翻看行囊的时候，才发现了老何偷偷放在他包裹里的信，还有那张他们的合影。信里老何交代让他留在老家，不要再回城，等待时机与组织联系，也留下了一些联络组织的方法。小尚突然意识到，老何应该凶多吉少了。他拿着那张合照，望着远方的群山，天马上就要亮了，可是他却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表的寒冷和孤独，这种孤独好像很熟悉，是老何曾经痛失师傅的孤独，是老何这十年一直承受的孤独，是小尚这辈子不曾有过但又好像命中注定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