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养成日记08(21)

也许，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只有我这个小伙计。每个人都三缄其口。
老板不要我们的照顾，自己一个人困在家里发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给老板送饭，再给二爷胖爷他们汇报老板的情况。所谓的情况，也是一成不变的发呆。
后来是二爷实在看不过眼，带了伙计来硬是把老板绑到铺子里，说至少得每天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老板没有反抗，点了头，每天两点一线地来回铺子跟他家。到了铺子也不干活，就躲在后堂写他那个宝贝的本子。
他写得很动情，偶尔我还会听见他又哭又笑地呢喃着什么。但他从不让我看本子的内容。有一次我实在好奇，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看见他运笔如飞地写着，突然停了下来，换成左手，又写了两行字。
我走近去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关于一个叫‘小瓶’的人的故事，最下面一行字迹不一样，是他用左手写的，写的是‘吴邪，我爱——’
我不知道最后那个字是不是‘你’。老板已经发现了我，把我狠狠骂了一顿。
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本子里的内容。老板潜心写了三年，写完以后就锁进了保险箱。
令人惊讶的是，做完这件事之后，老板又变回了我刚认识的那个小老板。

懒懒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神采的二世祖，仿佛我之前看到的颓废的行尸走肉只是一场幻觉。
可是我觉得，老板就像是即将要坏掉的娃娃那样，勉强运转着自己。连我这个自觉局外人的小伙计都察觉不妥，更别说是老板的长辈和他的朋友了。
他们一个个都找过我谈话，塞了不少钱给我，说要我好好看着老板。
可是老板只是给我这么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小日子过得非常好。他很懂得照顾自己，还找了个对象，跟她约会，拥抱，亲吻，像普通人那样娶了那个对象做老婆，第二年就有了孩子。
满月酒的时候我也去了，老板拉着我说了很多话喝了很多酒。他看上去很开心，但我觉得，老板真的要坏掉了。
像是验证了我的想法，几年之后，正值壮年的老板突然卧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
他的长辈老婆和朋友们都很伤心，我却觉得老板这样子活着还是早早走了的好。直到我老了，白发苍苍地在西湖边散步，我才明白老板当初把所有的痛苦和喜爱都随着那本本子锁进了那个保险箱。
他就像是没了心的比干，纵使一时留住了命，也不能长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