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菊】夜樱（4）(3)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在本田菊身边飞逝，如流水般去了。
东/京的樱花祭早已过去，那些短暂盛放后凋零的花朵散落，每年都如此美丽地逝去。它们都是寻找到自己存在意义的生命，其意义就是，它们带来了春的气息。找寻到这点后，就可以一齐落在人间的大地上，变成绯红的樱花雨。
本田菊何时才能追逐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他不知道。但他今年可以说是碰上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开头：好不容易考前有时间找到一个中文老师来攻克难题，同时母亲又突然旧病复发，甚是喜爱樱花的他因为复习错过了赏花的时节，考试这两天又赶上了阴雨靡靡，明明还没到梅雨季，阴云却笼罩东/京，早晨，如银针的雨丝就接连不断从灰蒙蒙的天空坠落。
这天气就像给他当头一棒的打击似的，这阴沉的天更像是盘旋在本田菊内心上空的忧郁。
他知道，今天的考试有多重要。如今他不像其他同学一样，有复读的机会或者是其他的退路。如果失败了的话，他会去哪里。本田菊从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他只是身穿着绀色的诘襟，右手撑着一把透明塑料伞，左手拿着一个装着允许带入考场的物品的文具袋。
因为今天下雨，所以他乘坐电车。他在早高峰的人群之中好不容易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却还得时不时忍受被人群推搡、被杂音裹挟的无奈。

电车到了市中心，瞬间空了大半。看来这蜂蛹而至的人群，全都是向着这最为繁华的地带，怀着种种目的奔赴而来的，本田菊也不例外，他们都是朝圣者。
在走出车站前，本田菊特意留意了一眼先前的樱花树。果然，一年里的花期只有三四天的樱花很快就被鲜嫩的绿色给代替。
不管今后的一年里会发生什么，本田菊姑且将“今年因为准备考试没有赏花呢”列在今年未能实现的遗憾的事情第一名，然后在忘年会的时候让它留在今年。
今年不会再有比这个更大的遗憾了，他进入考场前特地这般安慰自己，拿着文具袋的手却是在不停地颤抖。连吹斜阴雨的风都抹不去本田菊额头因为紧张而密布的汗珠。
而他身旁的其他学子，和他一样紧张地做着少女祈祷的手势，一齐进入了考场。
市郊的一幢老旧的公寓，四楼尽头最后一个房间内，客厅的挂钟敲响，鸣声回荡了九下。
王耀逐渐从虚幻的梦境里苏醒过来，不太清晰的意识里除了被阻隔在窗外的细雨落下的声音和客厅里挂钟在他脑海里留下的余响，就是刚才梦里似有似无的场景。
他的双眼注视着天花板，似乎想到了什么。王耀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露出只穿着白色背心的半身，拿起床头的台历，今天的日期下备注着两行文字：
“本田菊考试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