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075【汗青留名】下(2)

于是林子诚又要去见梁王。但还没到梁王府门口，他就因在马车里颠簸太久，身上的十余处伤口纷纷开裂，渗出血来。林子诚随手敷了点疮药，忍痛下车叩门求见，结果下人回报，梁王太忙了，而林子诚又与守城事务无关，梁王不见他。
林子诚气得想跳墙。若不是重伤在身，他真恨不得冲进梁王府，拿剑逼着梁王听自己的……但眼下不是翻脸的时候，他蛮横不来，只好再折回卫戍大营，请求李彧配合。
他要李彧给自己一千名卫戍军，调派城内外交通要道，疏导民众进城避难。李彧却说西域联军明明兵马有限，却仍以必胜之势固执冲向长安，明显是城内有敌军的内奸、内应。梁王已经下令所有可调派士卒都去搜城排查，寻找内应的藏匿之地，所以也誊不出那么多人手帮林子诚。
林子诚顾不了许多了，他只得当着众人的面跺脚哀嚎：“尔等都不帮我，城外数十万百姓如何保命？！”

李彧虽有同情，却也只好安慰他道：“长安君，战事将起，也顾不上许多百姓了。”
“万一西域人以百姓在阵前作肉盾，逼近城下，到时你是放箭还是不放？投石还是不投？”林子诚逼问。
李彧无奈道：“可我们注定无法将关中百姓尽数迁入城中。敌军真要这么做，总能抓到人。”
林子诚狠狠点头，又道：“诚然如此。但作为与不作为，便会在史书上留下两说。其一是，长安守军弃民不顾，数十万百姓难以入城，西域铁骑至，百姓死伤惨重；其二是，我等知其不可而为之，虽不能应救尽救，但已竭尽全力！我无权调度兵马，在这的所有人将来如何留名，请少将军自己选吧！”
自古文臣武将，谁人不想留个美名？即使内心没打算做好事，也得装出做好事的样子给史官看看不是？林子诚是文士，李彧是武士。既然都是“士”，他们就都对自己百年之后的定论有所敬畏。他们读的那些圣贤书，日复一日念叨着念叨着，便把这些观念像钉钉子一样嵌入到了灵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