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一梦中(2)

“赶紧交稿，赶紧交稿......”听到这句话，方梦雪一激灵睁开了眼，睡意全无。原来是编辑社“催命社长”打来的电话。编辑社的同事把崔社长口头禅“赶紧交稿”录下来，当成手机提示音，不论是吃饭还是睡觉，不论是约会还是洗澡，听到这句话，都会立刻停止正在进行的活动，提起精神，接通电话，脑洞大开，几秒内编一个绝妙理由来解释为什么又要拖稿。方梦雪也不例外，她擦擦唇边酣睡时留下的口水，赶忙接通电话，强作镇定地“喂”了一声。电话那边：“方梦雪，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你的小说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交？立刻赶到编辑社，就现在！”没等方梦雪反应过来，“嘟”的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
其实崔社长对员工十分照顾。方梦雪的处女作《谁的一生落满尘埃》就是崔社长为她推荐的出版社。简单梳洗打扮了，方梦雪从冰箱里随手拎出一袋面包，疯也似地奔向地铁站。终于到了崔社长办公室门口，低头看看手表，已经上午9:30了，注定要挨批了。一推门，便看见崔社长一脸黑线，冷冷地盯着自己。“社长，对不起，我......”“这位是爱读书出版社的贾社长，”崔社长打断了方梦雪的碎碎念，继续说：“我向贾社长简单介绍了一下你的情况，社长对你的小说《恍如一梦中》颇有兴趣，想听听你的小说构想，时间紧迫，你现在就介绍吧。”

方梦雪这才注意到办公室沙发椅里窝着一个人，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一看到这里，小说中纨绔子弟的形象就开始乱入。方梦雪强忍住没笑，急忙从手提包里拿出小说初稿的影印本，双手递给贾社长。社长随手接过去，信手翻了起来。方梦雪双手捧着自己的原稿，努力回忆着大学文学课上的专业理论，一字一句地向贾社长介绍：“这是一部架空历史穿越小说，共分为三个部分，以女主角的梦境为背景，感情故事为主线，表达红尘儿女的无奈与抗争，引导读者思考爱情的真谛是什么？究竟有没有宿命与轮回？人生的意义是......”贾社长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淡淡问了句：“噱头呢？你这小说没有写完吧？”“噱头？”方梦雪不禁重复了一遍，双颊微红，“这部小说以心理描写为主，所以......”没等方梦雪解释清楚，贾社长扭头对崔社长慢条斯理地说：“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
还有一堆工作等着我，忙得很啊！”贾社长还特地加重了“一堆”这个词。说完，放下稿，起身就向门口走去。
“方梦雪，”崔社长喊了一声，“和我送贾社长出去。社长，您慢走，今天的事是我们编辑社的失误，耽误了您的时间，真是抱歉......”崔社长一边走一边道歉，方梦雪跟在社长身后，满心懊悔，走廊里回荡着的皮鞋走路“哒哒哒”的声音。送走了贾社长，崔社长回身对方梦雪说：“方梦雪，半小时之后来一趟我办公室，有事要找你谈。”“哦。”方梦雪讷讷地应了一声，心里琢磨着：家国重担，让英雄儿女的相爱相守来之不易，儿女之情，本是至纯至性的流露，怎么能简单流于噱头？只有情到深处的迸发，来得才算自然。是不是自己的少女梦，睡得太沉了。方梦雪想着想着，苦笑了两声，转身往办公大厦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