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乐/连载】不存在的战争(2)

可我还是用肢体语言告诉了她“让我们拥抱一下吧”，说出这个词会让我觉得怪怪的，理由等同于我对父母不会说出“我爱你”。我微微张开手臂没有动，身体等待着她的接触。这件事就是应该这样正常自然吧，大家的相处需要一种默契，对于共同生活在一个社会中的大人来说这是必须的。所以抱上来吧贝拉，跟你身体接触的一瞬间我一定会后悔的，后悔正长大成人的你我在意识刚刚觉醒的时候进行着这种将感情变成礼貌的举动，后悔今天的你我因为这种礼貌在未来越来越遥远，后悔你现在还是个小孩子，所以我只能这样提前变成大人安慰你，我觉得这已经算是一种告别了。
不过，我并没有任何触感。
默契，消失了。
看吧，提前装成大人的样子就是会这样，安慰之后我为什么会再要一个拥抱啊，贝拉就是个小孩子啊，她哪里懂这种大人之间的礼仪啊。我是在逼迫她吗，我变成大人了贝拉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呢，就算黄昏不会欣赏又有什么关系呢，贝拉还是会兴奋地与我走在一起，一起讨论着那个在诊所里挂着军装的乃琳姐姐对她有多温柔，她的话语会让我再幻想一下乃琳姐姐金黄色头发在我眼前晃动着，轻柔地对我说：“不怕不怕，才这点小病，姐姐给你拿点药吃就好了。”贝拉还是会骄傲地跟我说乃琳姐姐和她认真地讨论过星星有没有颜色。这样的贝拉为什么非要让我用行动告诉她成人世界的默契是怎样一回事呢？更严重的后果是贝拉会因为这个对朋友的概念产生……

啊……为什么突然身子被手臂勒得好紧……
低头看去的时候，红色的头饰摩挲着我的脸。
贝拉正偏着头埋在了我的脖颈处。
贝拉抱住了我。
从我张开手臂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为什么……大人的默契已经消失了啊……
跟我们平时的拥抱不同，像是她的情感化作溪流汩汩进入我的心脏，给予，倾诉，汇聚成激荡的海水。心灵的潮汐作用让我觉得这种时候沉默是最好的交流。脚下的石板路变成了海滩，天空中悬挂着巨大的星球，海浪声逃进空旷的四周。
哗啦哗啦，我好像看到潮水褪去沙土被打湿。
“珈乐，你也会离开吗。”贝拉低声说，黛色天空下红色晃悠悠依旧引人注目。
哗啦哗啦，我看见拍打上来的泡沫淹没了贝拉的赤脚。
“我们还是小孩子啊，不用考虑这些事情的。”我本想这么说。可是枝江将近三成的人口已经上了前线，城镇萧条，亲友离散只发生在四个月内，贝拉的哥哥也在最新一次征兵中被选中。我并不想暂时地当一个小孩欺骗自己只为解决问题，否则心中会永远留下一个十一岁哭泣的贝拉。
我收紧了手臂，只想让两个人的心靠得更近些，希望那孤单的心循着温暖可以找寻到我。
哗啦哗啦，广袤孤寂的空间里只有两个孩子拥抱在一起。
我最终还是没有将那句“我会一直陪着你”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