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回忆(3)

A不理解我为什么运动会、联欢会的时候什么吃的都不带，而只是端坐一天，别人冲我搭话，我也只是淡淡地笑着回答。我从没有他那种欢脱的感情，。他像潺潺的清泉，响声如铃。而我则像冰川，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A的家长很是为他担忧，也许只有他不为自己担忧。于是他五年级时被送进了国际学校。我自此只见过他一面。
那时秋风席卷着大地，我们已经是初中生了，我毕业后去了公立初中，而A仍留在国际学校。我和母亲走在街上，他的祖母接他下学回来。他一见我，老远地招起手来，两下蹦了过来，高兴地冲母亲喊
“阿姨好！”
“你好。”母亲知道要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待他。
他的祖母过了一阵才跟上来，期间母亲说了许多话，A也说了许多话。这之后，母亲又说了许多话，A也说了许多话，A的祖母也说了许多话。
我只是在旁边淡淡地笑着回应，是不是点点头，欠欠身。而他始终在一个路障的上方跳来跳去。亏他已经长得这样高，跳起来却仍是那样高。
至于那是说了些什么，我大都是不记得了。大抵是他的祖母担忧他的前程，我的母亲安慰他的祖母，A胡乱地说着一些事罢了。到现在，只是仿佛他时不时还在我眼前蹦一样。

现在，在寒风中，尽管我想起了A，但我还是不能一直想A。毕竟车来了，我还是得上的。就像人生的路，不管怎么样，都还是要走下去的。之前他们笑话A傻，我不曾笑过，现在看来，谁又活出了他的那种欢脱呢，不过是天天面对自己的事业发愁罢了。我又何曾不想随意抓起两件东西来，大喊道“这是二大爷！这是二大妈！”呢？
只是我又如何能这样做呢？我担心被人笑话，我担心出丑，我什么都担心。一直以来便都是这样。我于是只能端着，时间长了，也就放不下了。
街上的彩灯一下子亮了起来，街道上一片温馨祥和。公交车里的老太太们拎着大筐的菜交流着价钱，生意人冲着电话大声嚷嚷“你这是诈骗！”，失恋的年轻人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用手指在结满了雾气的窗子上胡乱画着。我突然想从座位上站起来说一句
“新年快乐！”
可是我终究没有这样做。
因为我毕竟不是A。
2022.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