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宫】桑榆未晚番外·叶啼·月落乌啼霜满天(4)

灵王府里的家仆给她介绍，我是阿秉友人时。她弯弯着对细细柳叶眉，吩咐着下人上茶，安排我入座。挽着耳边鬓发，笑嘻嘻对我道：“阿秉还在宫中…我…
“不用…”我伸手打断她，颔首低眉道：“不用，告诉灵王殿下，我坐坐就走。明天是你们大喜之日，我…”摸摸身上掏出一纸婚书，金箔并蒂莲暗纹的艳红宣纸，则是民间寻常人家定终身用的。
上面墨笔写着：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夫那行那列毅然，落着李、秉、文三个字。
妻那栏那行空空荡荡，我笑着看她诺道：“灵王说虽圣上赐婚，但百姓们的那套礼仪一样不能少…”提笔浅落，杜、若二字。
名正言顺的位置，也有了合适人坐。
婚书递交到她的手上后，我捻指轻唱曲：“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是作为礼，掩了这双手空空地窘境尴尬。

我人无情，却总被多情扰。绵绵吴侬软语磨了那么些日头，消掉了我以前那铿锵有力的腔调。细水柔肠我总算是能唱得，能登得上那台面的，再也不是那英姿飒爽的刀马旦。
戏中的故事我听过很多，从未为此落泪，台上是疯子，台下是傻子。疯子可以演，傻子却是真的在哭，眼眶酸涩温热的泪顺着面颊滑落，我不愿回头在看眼灯火 阑珊的上京，心里落寞空空。
大致我们从未拥有过彼此，失陷得又是那么的快，让人毫无防备措手不及。挖心般的痛，让我从上京返回姑苏后一病不起，浑浑噩噩过了些日子，每天宛若一个傀儡，上台唱着戏，下台练功吃饭睡觉。
唱着那无人问津的半厥曲，隔二年回春，班主寿终正寝。
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叮嘱道：“叶儿，你万万不可步入我的后尘，装得一世薄幸，学得那般都不在意…”我未回得上话，班主手就已徐徐滑落低垂。
说是无情到也未必，女子莺燕我流连无数，风雨过后总是要留有一人背负。执迷不悟许久，原以为戏至结局，有始有终，现放眼望去遥遥无期。理不清头绪，看不到结果，我大抵只是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