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影子的人(6)
用风筝写下的思念
青少年时期,我们总梦想着离开父母的一天,而改天,却换成父母离开我们了。于是我们就只能梦想着,能否有一时片刻,重新变回寄居父母屋檐下的孩子,能抱抱他们,不害羞地告诉他们,我们爱他们,为了让自己安心而紧紧依偎在他们身边。
神甫在妈妈的墓前主持弥撒。我听着他讲道,他说人们从来不会失去双亲,即使过世后,他们还是与你们同在。那些对你们怀有感情,并且把全部的爱都奉献给你们,好让你们替他们活下去的人,会永远活在你们的心中,不会消失。
牧师说得固然有理,但一想到世上已经再也没有他们的呼吸之地,你将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而童年老屋的百叶窗将会永远合上,你就会陷入连上帝也无法感受的孤寂里。
我发现妈妈并未重新粉刷房子。她的医疗文件放在客厅的小矮桌上,我拿起来翻阅,一看到她的超音波上显示的日期,我就全都明白了。她所谓的与朋友到南部度假一周,根本就不曾有过;她从冬季末心脏就有问题,在我和吕克及苏菲到海边度假的期间,她正入院接受检查。她编造了这趟旅行,因为不想让我为她担心。我学医的目的,原是为了照顾妈妈所有的病痛,却竟然没察觉出她已经生病了。
我知道,人一旦开始说谎,就很难不继续下去。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这一次,我也有我非得如此不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