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龙] 纪念(5)

空气凝固了一般，我顿时惊愕地半天说不出话。但内心仿佛有一场海啸，我激动地想跳起来，撕破这个夜晚，或者立刻也把你的奖牌抢过来，但是我还是忍住了。
憋了半晌，我小声地回了句“你怎么，还耍流氓呢，又不是你的东西…”。
事后我还能回忆起那晚的所有细节。窗外滚动的夜色，稀碎的星光，断断续续的低呤。还有熠熠生辉的奖牌。
里约之后，我们去了港澳，继续两年一次的世乒赛，还配过几次双打。还记得17年，队里给我们看了前辈的录像，和最后退役的画面，我不禁热泪盈眶。
原来人的一生不可能处处圆满，我们蓄力在苦难面前也只可能是绵绵无力的一拳，不可能因为热爱和努力就可以一路顺风的成功，更多无可奈何的不得志，更多无法作为的险阻，和更多头破血流的厮杀却换不来一个冠军。退役就没有遗憾了吗。世界的尽头满是遗憾。
我坐在后排，忍不住抹了下眼泪。
当天中午吃完饭，你突然凑过来约我午休出去喝汽水。 “你都多大了，是小朋友吗，二队的小朋友都不翘午休出去玩了。”
“那是，小朋友才哭呢，也不知道谁才是小朋友。”

我无言。吃完饭后就乖乖去了小卖部，买了一打汽水。
“哇塞，龙队那么大方，说好我请你的。”
你一遍嘴上客套地迎合着我，一边就地蹲在路沿石旁开始撕包装袋。
我坐下。“干嘛翘午休？”
你费力的撕扯包装塑料，却怎么也扯不开。我开始摸索身上有没有钥匙之类的。
你头也不抬，继续和包装斗争。所答非所问地说 “你今天为什么哭了。”
我浑身摸索的手顿了下，最后在外套内层的口袋掏出了宿舍钥匙，轻轻地递给你。
“继科，我们也会退役的。”
你用钥匙一挑，包装纸立刻破了个洞，你拿起钥匙朝我晃着，钥匙环上美国队长的钥匙链碰撞着，发出清脆的金属声。你嘿嘿地笑着说 “06年我归队时送你见面礼。”
我笑了一声，接过钥匙，低头沉默。
你自顾自地撕扯着那个破了的洞，塑料包装三两下就被扯烂。
“退役就退役了呗。”你抬手递给我一瓶汽水，转身和我并排坐在路沿石上。
“退役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当教练，一起训二队那帮小孩。我也可以像当队长那样耍耍威风，省的你平时老是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