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卷】花涧色(5)

卷儿记得在他十四岁那年，华壳带着他偷偷溜出皇宫去长街看花灯，结果不巧遭遇劫匪，从小习武的二人面对那些三教九流自然不在话下，唯一可惜的便是那只华壳买给卷儿的红色海棠花灯在交战的过程中碎掉了，卷儿跑去捡，华壳为了保护他挡下了暗刀，背后血淋淋一片，卷儿当即慌了神，冲上去就要和那群人刚，好在禁卫来得及时，把两人送回了宫。
华壳醒来就看到卷儿哭丧着脸趴在他的榻边睡着，白白嫩嫩的皮肤挂上了红，鼻尖还有一滴晶莹的泪珠颤颤巍巍落不掉。那一瞬间，华壳不由神情恍惚，一个奇妙的想法浮现在他脑子里——这幅场景很像受伤的丈夫同担忧他的妻。卷儿像是醒了，他抬起头，双眼里蒙上水雾。
“你笑什么啊！坏蛋壳哥，流那么多血，卷儿都快吓死了！”卷儿瘪着嘴想像以前那样一拳捶过去，又念及华壳身上的上，只能一拳轻轻打在自己腿上。华壳倒是闻言一愣，原来他想到那个想法的时候，是在笑吗？他在幻想卷儿是他的妻吗？十六岁的华壳不是孩子，他清楚地明白了自己对卷儿动了心。
两个少年，在最懵懂的时候都对对方有了好感，又都秘而不宣地保持隐瞒，他们都明白这份感情的艰难，又都控制不住地沉溺其中，独自舔舐这颗名为暗恋的糖，哪怕酸得直掉眼泪也不肯放开。

华壳抬手揉了揉卷儿发顶，听到卷儿难过地说花灯没了，也笑着许诺：“壳哥过些天叫人给你寻个更大更好看的”
这段回忆隐没在悍北萧瑟的风雪中，卷儿最终还是没能等到那只属于他“更大更好看”的花灯。
我最后一次看悍北的天，已是将死之人，壳哥抱着我，我好开心，七年前陛下那杯毒酒终于起了作用，背后的伤口肯定特别吓人吧，毕竟匈奴的弯刀都特别锋利……
天真蓝啊，蓝的像极了皇宫里那汪潭水……
原来将死之时是这等滋味……好困……
“壳……壳哥……”
“我可能等不到……你登基的那一天了……”
“匈奴的刀伤得卷儿好疼，刀尖上竟然……还抹了毒”
“我花卷儿这一生……最开心的便是在京城的……那十一年”
“卷儿……不负大靖、不负陛下、不负花家……终是负了……自己”
那一夜，匈奴犹如狂兽不计后果地与边境将士厮杀，一名身受数刀的匈奴奋力直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握着大弯刀冲华壳的后背砍去，战斗中华壳感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他回过头下意识接住，那是替他抗下这一刀的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