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苑春(2)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既登门了，就请小公子来略坐坐罢。”那粉衣少女撑着伞走到池塘柳下的太湖石边施施然坐下，冲那胖小子招招手。胖小子站在狗洞边犯了难，主要是这少女生得实在好看，云鬓花颜，明眸善睐。尤其那双眼，只消一回眸，满园风月繁花，葳蕤竹色，都不如她的惊鸿一瞥。
“我不去!你这么好看，定然是......，定然不是凡人!”胖小子咬了咬唇边，偷觑了少女一眼，决意离去。临走前，他一拍脑门，想起了私塾先生的教导，颠颠儿地跑到少女跟前儿，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红着脸低声道:“叨扰了，姐姐勿怪!”
话音一落地，胖小子就头也不回的往狗洞跑。他把墙边的野草拨得簌簌作响，却还是听见了少女的一声笑叹:“小公子，下次若来，可别再钻狗洞了，我自会为你开中门，扫荒径。”
后来，乌飞兔走，日升星沉，胖小子长大了，变成翩翩俏郎君。他还是爱往那间苑子里去，当年的少女还是那副模样，未曾老去。
这年暮春时，苑子里的茉莉与栀子也开始吐芳，小郎君提溜着一壶酒，轻车熟路地翻墙进了苑子。彼时，少女正坐在凉亭里，捧着一块象牙细细地雕琢。
“哟!这，雕的是?玉轮金桂?”小郎君往少女身边凑了凑，不住口地夸道:“哎咿呀！妙啊!妙啊!确乎是，人间技艺夺天工啊!这样的素白材质居然能雕出，挂露凝香的通感美。”

少女雕完最后一刀，拿帕子擦了擦，转手将象牙雕抛给小郎君，端着茶盏子，笑吟吟道:“你今年要赴秋试了，祝吴家小郎君，蟾宫折桂!”
小郎君一把接住那枚象牙雕，他捧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尔后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嘻笑道:“借仙姑吉言，若金榜提名......”
“不用许诺!”少女急急出声，断了他的话头，她低垂目光，盯着身边那柄旧纸伞，声音愈发低了，“别许诺，你好好的，好好的，就都好。”
小郎君见她这番伤神，也噤声不语，只从包里掏出还散发着桐油香的一把新纸伞，塞到少女手中。
“这是?”
“你撑开看看！”
少女依言撑开纸伞，伞上绘着蝶穿海棠，侧边题诗道: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阳光穿过回廊，落在纸伞上的一双蝴蝶上，芝兰玉树的小郎君就立在这片暖阳里，笑语晏晏道:“我，吴恙，去了贡院，一定好好吃饭多多喝水。待到明年，花重锦官城，我就平安归来!”
少女攥着纸伞眼中水光潋滟，唇边却浮起散不尽的笑。小郎君有些张惶失措，想伸出手替少女擦泪，又怕唐突了她，急得直搓手:“你，你别哭啊，小园，你别哭，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