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兽》

“吵什么！没看到别人在打电话吗！”
同宿舍的女孩子们因为这厉喝而噤声，使得她的心里升腾起了一种良好的感受。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着的、超出理性框架的权较，是无需言明的。再迟钝的人也能感知气势的强弱——偶尔地，选好不会被反击的契机和对象，在可以发火也可以不发火的场景，选择发火，来传达“我不好惹”的讯息，这种为人处世的小心机，对于一般的民众而言，也都是无师自通的。
因被惧怕，所以尊严。我们且不说“威吓”和“威严”是否在她心里混淆了吧，对于当时当刻的当事人来说，她是在实际意义上，在这个小团体里，“站稳了脚跟”的。
这一类的事——尽管不见得被某些人看得上——并不会因为发生在一个员工平均学历不太高的工厂的宿舍里，就有所“降格”。内容是无关紧要的，不管你是口吐诗词歌赋还是市井俗理，一个人坐在“主位”上滔滔不绝，而其她的人则围坐在她身边乖乖地听讲——这样的情景，是不论什么阶级的人都试图还原的。
一副伶俐的口齿是基本的，在这之后，就是选好发火的时机。再往后，就是稳定的社交模式了。只要人员在一定的时期内没有变更，这种模式就不会被推翻，且因为每个人都找到自己在团体中的角色而进入微妙的平衡。而同样维持在“稳态”的，还有那个凶悍的小妇人的内在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