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永夜的遗志(2)

半山处卡尔看着巨大的云缝中泄落的金色光瀑，打在远方巨大城墙的残垣上，甚至恍惚间他看见了自己宫殿的一角。于是他尝试着向更高的山顶跋涉。
“战争之神的巨矛直冲天际，神龙的怒号撕碎星河，暴风雪的守护中，永恒的国度永不沉沦”歌谣颂唱，信仰的光辉传承。光景匆匆流转，仿佛回到春日的盛世国度：水晶打造的宫宇，被篝火映得金碧辉煌，风雪之夜，人们不畏严寒的围坐一团，欢声笑语。黛色青石砌筑成的雄伟城墙将他们拱卫其中，抵御着暴雪的巨兽。巨大的卡尔湖是黑暗森林最纯净的眸，黄昏时，守卫王国的巨龙会在湖畔打盹。
风雪愈急，卡尔半匍匐着身子，孱弱的骨架在狂风中打颤，似乎顷刻间就会肢解般，在风暴的巨大纹澜里像渺小的飘忽不定的尘埃。但那双跳动着生灵之火没有丝毫的黯淡。那巨大的山坡上雪雾飞散，山顶的光幕却更加夺目，只有那具骷髅渺小的可怜。
“命运之神的巨镰滑过，生命归虚无，遗失的灵魂盘踞着踌躇，和着北风泣诉”剧变发生的那天，是个少见的晴天，对于王国来说本该是庆祝的日子。兽人族第一个破城而入，巨大的攻城巨兽将那些矮小的地精直接抛掷到城墙上面。而作为主战的半兽人则是骑着骄傲的鬃狼从凯旋门大摇大摆的进入。矮人族畏畏缩缩地跟在兽人身后，他们的“能工巧匠”将宫殿珍贵的水晶统统击碎后运走，并将冰雪神殿的琉璃窗全部打碎，显示自己的“心灵手巧”。美丽的天羽族从天而降，他将那些镶嵌在祖庙上的宝石拿去后，拆毁了这座举世闻名的古庙，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失落而归，因为那颗烙嵌在古钟楼的启明星被妖精族捷足先登。不过这些种族不会因为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这是他们作为强盗最后的、仅剩的、唯一的体面。那注定是疯狂的一天。

卡尔将第四根骨节深深插入雪中，双脚打滑着踩在已有些结冰的岩石上，这是最后的路程了，旧时的道路破败得不成样子，而那凯旋门的位置更是看不见当年的半分影子。他将双手嵌入更深的雪中。。。
“毁灭之神，将一个时代摧毁殆尽，更把真相隐于历史的阴影中。只有沉默的风雪是公平的见证者，用他们自然的智慧，用他们没有情感的心”谁都不想让一个巨大的势力成长起来，无论是敌人还是盟友。精灵族、森林族、元素族、暴雪族他们没有趁火打劫，而是躲藏在历史背后，这就是联盟的誓言吗，那些在自由公约上签字的种族门，真实是一群杀人不见血的帮凶。斯特姆火光冲天的那个夜晚，三十五个种族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欣赏这场预谋已久的烟火表演。而城中幸存的人们，在那些无情的嘲讽和玩弄之中始终没有放弃生存的希望与自由的信仰，哪怕大火融化了诸神的冰雕，而诸神连廉价的风雪都不曾施舍。
卡尔用牙齿狠狠地磕在那块坚硬的冰晶上，试图凿出一个勉强落脚的地方。一次次猛烈的冲击下，甚至震碎了颧骨。但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头顶的积雪轰然砸落，如巨石般砸中他的头骨，背髓猛得粉碎。他狼狈的转过扭曲成奇怪角度的头颅。定住，入目的是积雪覆盖的冰晶中一张极美的面容，那块冰晶像水晶的棺木将这睡美人安顿于此，他眸中的火焰猛地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