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roLi》（一）(2)

“啥问题来着?”
“还装傻，吃我一记螺旋丸!”男人听见了他在嘴里小声念叨着的话语，雪球毫不犹豫地向他砸去。但到底是他的动作快拉起大箱子就防住了雪球。雪球砸在箱子上发出的声音格外沉闷。“哟吼，还挺有能耐的。”
“那是!我好久都没打雪仗了，你要和我一决胜负吗?“经不得男人的认同，他热血起来了。“我在学校里打雪仗那是以一敌百的水准。”
男人笑笑，收回兴致:“咱到底还是老了，咱年轻个二十岁，还能和你打。”
“可惜了。”
“所以先前的问题是……?'
“是问我要坐哪一趟车是吧?”他保持有试探性的语气反问着，又怕误会接着补充一句:“我这不是装傻充愣啊，我方才那是真的忘了。”
“所以，是哪一趟?”男人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犯了错在好好反省的小孩。
“直白地说，哪一趟都行，毕竟我打算是要外出取材嘛。不过听你谈起的那趟去往不可思议的地方的列车，我有很大的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的挺想看看的。”
“哦，是吗。这么随便啊。”男人从大衣里摸出了一支烟，点燃。“不瞒了，我就是那辆列车的列车长。”
“你也挺随便的啊。”
“不信我?没骗你的。” 
“给我证明?“
男人想了想，揭开黑色的大衣，露出了里面的蓝色西装礼服:“这算吗?不算吧。”

“不算。哪有列车长穿礼服的，搁这开的是豪华游轮啊。就没有工作证啥的?”
“这个还真没有!“男人在"真"字上加重了音。“我其实也好奇为什么工作要求必须穿礼服，而且这礼服又紧又勒还不透气，真他妈的想死。工作证也没有，乘务员什么的就抖抖索索地那两个家伙;最恐怖的是这车上面除了这辆车的车名外啥证件都没有，老子这一辈子都在开这车，都不知道自己他妈的在为谁开!”男人一口倾吐自己的埋怨。
“那就不能不干吗?”
“这个就不能咯。”男人的语气陆然收敛，轻巧地啵出一圈烟。
“为什么?不会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吧。”
男人叼着烟的嘴角愉快地翘起:“不是。我喜欢这份工作。”
雪花恰巧落在两人沉默的间隙，远方突然传来叮铃铃的响铃和鸣隆隆的鸣声，像极了圣诞老人驾着驯鹿大笑着跑来。男人闻声转过了头，手指夹下嘴里的烟，甩在地上，让飘下的雪慢慢吹灭。“瞧着，要到了。”男人说，悠悠走到了月台边缘，向远方招手。
一辆像影子一般的列车随雪花飘然而下，顶上雪白的毛毡帽被压起的风一吹而散，它像个黑洞一样死死地吸住了他的视线，只因它是这纯白的世间唯一的黑。列车落入铁轨，在他们的面前安稳停下:“欢迎三号列车长!”它的声音啊瑟得像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