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and on(2)

每天，我都会来完成这里的清扫工作，刚开始是出于好心，后来则是被“天命”授予的工作——应当说，是在战后人员安置中向“天命”请求的工作
每天也会有很多人来到这里，这个时代的人的思想变得被过去过度辐射，他们在担心过去的某些东西总会归来，而未来就这么迈入过去……尽管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说着“这些都过去了”
他们往往造访一次后便不再出现，但每天薄暮时分，这座沉默的灰白色方形建筑都会迎来一个固定的访客
一个很特别的人，她和所有游客都不一样。她站在台阶下方，太阳映照在欣欣向荣的都市和饱受战争摧残的废墟上，折射出褪色的丰饶。这样笼罩万物的光芒却从未降临到她的身旁，她的面庞和斜斜的半边刘海永远浸泡在影子里，阳光影响不了她
偶尔的，我们之间会相互点头致意，她会露出温暖动人却满含礼节性意味的微笑，很好看，但她并不真的在笑，或许纪念碑前本就如此，但我还是觉得——她应该多笑一笑，那一定会是绝美动人的景象
每天，就那么几分钟，她仰视着纪念碑。随后在一旁的长椅上小坐一会，再一回头，她已顺着来时的路消失在灌木的掩映中，她的哀悼与纪念碑的颜色相同

这实在难以不让人留意而好奇，我决心要和她聊一聊，我能感到自己帮不了她——她也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我还是想和她聊一聊
在长椅的两端，先开口的人不是还在犹豫着的我
“您好”轻柔优雅的声音将我从如何打招呼的幻想中摇醒，转过身，瑰红色的眼眸中闪着温和的光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前夜的积雪上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绿色，或许春天已经到了
然后是短暂的互相寒暄，我想这并不足以让我们成为朋友，但至少能给我提供一些开口的勇气
“我注意到您每天下午都会来这里待几分钟，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吗？”
她没有说话，眼神在纪念碑雕刻的壁画上游移，最后停留在画面的最上方
这一面上雕磨出的是女武神在战场上的英姿，我顺着她的目光从下往上细细端详着这幅挽歌一样的作品
或许这面壁画本就是为她们奏响的挽歌，我已经欣赏过，抚摸过它无数次了，但这次不太一样，透过长椅另一端的瑰红色眼眸，我似乎能感触到——这幅壁画远不仅仅是某种抽象空泛的集体代表，它其中的相当一部分确有其人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