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厕所的人(6)

他又给了我一脚说别给脸不要脸，行不行一句话，别在这儿恶心人。
然后我就和他成了革命同志。
我们在那些漆黑的夜里窝在狭小的厕所隔间里，鼻尖萦绕着挥散不去的臭味。G在旁边贪婪地享受得来不易的自由，而一根耳机线穿过隔板上的小孔，另一端挂在我的耳朵上。我在昏沉的时光中慢慢品着那些旋律。
那也算是一种自由吗？我不明白，至今都不明白。
或许不光因为他贿赂我的那些时光，潜意识里我可能也向往着违禁的自由，虽然自己未必有那种睥睨天地的勇气，但能看着别人拥有自由，自己好像也就稍有了些安慰。

就像大多数人一样。
四．
G经常自诩“鲁迅门下走狗”，对周树人奉若神明，平时和我互损的时候经常引用（或者说）魔改其名言，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出自《狂人日记》：“我也是学生，他们也要吃我了！”
但说实话，以G的文学功底来看，他实在配不上“鲁迅门下走狗”这一光荣称号。就算他为此专门买了长袍马褂，还有周先生标志性的小胡子，并经常脚踏课桌高声诵读《药》。我们则在一旁大力鼓掌，假装不知道他在隐喻班主任。就算如此，他最多也就是个“巷角的癞蛤蟆”。为了“革命”挥毫泼墨的通常情况下只有我一个，但关键问题是虽然我也很喜爱周先生，但我其实是“史铁生门下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