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2(2)

凉，温润的凉，并非大理石的那种刺人，而是包容溶浸一切，与含住冰棒相反，像是炎炎夏日被一汪冰镇的糖水包裹住，黏，黏得让人不愿撒开手去。我瞬间坚信这就是那样的时刻。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你认为我不是真的吗？”那是她的声音，颤抖而梦幻，从海天一色间穿越层层云雾而来，盘桓在她洁白如玉的脖颈旁边，由她轻呼一气吹到我面前。我能感受到声在空气中的震动，还有她的手带来的持续的刺激——触觉，真实得让人想要落泪。
“我错了，就算这个世界不是真的，你也是。”身后似乎传来喝彩起哄的声音，不过我已经不必在意了，或许有飞鸟逆着霞光用双翼剪影，不过我已经无暇顾及了。我只知道天色已晚，分别之时将至，都怪那摇也摇不动的指针，在表盘上走得太诚实。
我只顾将她着泳装的样子尽收眼底。她就这样落落大方地坐在我面前，仿佛穿着我为她挑选的礼服，她不必说话，她依旧等待着我的回答。
心跳得好快。
“喂，桥好像要塌了。”嗯，好像是黑的声音。
“哦不是有马蹄声和桥共振的使桥崩塌的吗，是不是有谁心跳和桥共振了？好厉害啊！”不是这样类比的呀，白！话说难道是因为我吗？
“别愣神了，我们也跳下去吧。”似是应和橙的话语，两个水花清脆地炸响。我一度以为那是胸腔传来的隆隆声，却恍然意识到那来自桥的尽头，古老神秘，充满着破坏的力量。这座桥活了起来，它不得不将我们抖落下去，然后实现它最终的使命。

“从这么高跳下去不会有事吗？”其实不必问的，毕竟是在这个世界里，但我实在是一个没有冒险精神的人，只有她的摇头轻笑让我安心。
我们牵着手，跃入大海。没有失重的感觉，没有风割在眼眶的刺痛，只是坠落，坠落向一个清澈荡漾着蔚蓝童话的世界。
隆隆声愈发逼近，一列恍若迷失在时间迷宫中的火车疯狂地驶过，夕阳安抚它狰狞的面孔，当它喘着粗气消失在天边之后，桥轰然塌落。
“好厉害，这是它为自己准备的葬礼。”白游到我们面前，“我们去它身边看看，没准会有什么宝贝呢。”“都沉到海底了怎么找啊。”“唉所以我说黑就是笨啊，沉入海底就不是宝贝了呀……”
我没有理会黑和白的闹剧，因为我和橙都不会游泳，攀着一个游泳圈的我们，挨得好近。落日只留下半个倔强的额头，待到黄昏完全消逝的时候，我也必须要走了。
“明天我也会来的。”我尝试着让语气更坚定一些，可还是没能用上“一定”。她点点头，望向浅淡的云色，“那张纸其实已经被海水斑驳地洇染了，我只能辨认出两处，”她苦笑着抿了抿唇角，“漫长的告别、说不出再见。”
我的喉咙像是被哽住，也只好苦笑着看向她。
“哇，这是一箱子……珍珠吗！”“真的假的，我看看……”黑和白凑在了一起，橙低下头遮掩着面容，黯淡的天色为每一个年轻的面庞涂上阴影，这是我分别前见到的最后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