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镇》番外二（月下烛火现代衍生）(9)

后来高秉烛在追捕主犯孙强的过程中中枪受伤，命悬一线，武攸决见自家妹子几乎魂魄离体的悲怆，又恨不得是自己挨了那一枪。他动用了能动的所有关系，申请了警用直升机将高秉烛送到当地最好的医院救治，随后又送回江州做了二次手术，人在ICU重症监护待了十几天，病危通知下了两次，这才硬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这个人。
那段日子武思月守在病房外茶饭不思，武攸决还有专案的一堆琐事，也坚持每日往返单位和医院。就这样很偶然地，再一次遇见那个姑娘。
他经过急诊大厅时，一眼就看见徘徊在门口的梅子。腊月时节，她没穿外套，不知因为冷还是怕，整个人抖成筛子。他想也没想，大步走过去，一边脱下大衣，兜头罩在女孩身上。
姑娘怔忪地抬头看他，确实在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上花成一副涂鸦。
“衣服披着，别感冒。”武攸决依旧干脆利落，“出什么事了？”
她平息了一会，断断续续地讲述，原来是她一直照顾的老大爷突发心梗，而他的孩子不是在国外就是在首都，一时半会都回不来，如今这形势，说不定见不到最后一面。说着说着又痛哭出声，很自然地扎入了他的怀里。

武攸决犹豫了片刻，终究任凭她抱着，眼泪鼻涕全蹭在毛衣上。不知如何安慰，嘴里冒出一句怪味儿的心灵鸡汤：“人生么，就是遗憾组成的，别太往心里去。”
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几乎没一个能好好告别，或许没人比他更能体会个中滋味。
怀里的人似乎听进去了，啜泣声渐止，皱着脸抬头看他：“所以你要把我也变成遗憾吗？”
武攸决怀疑自己听错，脱口而出：“什么？”
对方的身体离开了一些，双手依然箍着他的腰，她抬着头，眼睛因为流过泪显得格外明亮，声音也理直气壮：“我喜欢你呀，你又要装不知道吗？”
十几岁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是个中年人了。漏过情窦初开的年华，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曾听过这样直接热烈的告白，让人猝不及防看清毫不留情的命运和时光。武攸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苍老，又明明感觉，有什么鲜活而贪婪的念想，挣扎着想要破茧而出。
“你……没必要的，我年纪大了，何必浪费——”后面的话没肯说出口，收成一声轻叹。人啊，一旦觉察到对圆满的渴望，更能体会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