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比茨—永冻之梦(4)

俾斯麦说完后便快步匆匆离去，旁边的女孩朝她挥了挥手才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她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她心里有无数的话想一口气倒出来说个痛快，但不知道为什么连开口都做不到。明明是亲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却这么冷漠，连一点寒暄都没有。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让姐姐这么对待自己，难道是自己没有让姐姐友好对待自己的资格吗？她看着姐姐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都没有离开，好像姐姐还会回来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好想哭。
整个检阅仪式像一阵风一样飘过，没有在她的记忆里做出任何停留，直到她回到宿舍，她满脑子都是姐姐严肃的话语和离去的背影，心里不断涌起一阵阵的酸楚，她心里感到空落落的，感觉像被人抛弃的宠物一样。
九天后，整个港区都云集于出航的港口，为出击作战的俾斯麦送行。提尔比茨早早就在一个视野开阔的高处找好了位置，想着哪怕不能和姐姐说上一句话也要让她看到自己为她送行。很快，人群开始沸腾，高呼着俾斯麦的名字。俾斯麦手持一面军旗出现在人群的眼前，身后的披风随风飘扬，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人们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帽子手绢，脸上的笑容一个比一个灿烂，好像她已经取胜凯旋了一样。

她也在人群中朝着姐姐挥手，在别人看来在那么多人中根本就分辨不出她，然而当俾斯麦回头的那一刻，即使隔着很远，她也直觉一般地感觉到了姐姐的目光，她很确信姐姐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自己，她似乎捕捉到了姐姐眼神中难以言说的温柔，像是在安慰她说：“别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直到俾斯麦消失在海面上她也不愿离去。她的心中忽然感到莫名的揪心，担心着姐姐的安危，好像她才是姐姐，担心第一次出战的妹妹一样。她的头脑中忽然浮现起一个不好的念头，她马上用力摇头，想把这个荒谬的念头扔掉。她一遍遍地在心中责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姐姐怎么会有事呢？她花了好大劲才说服自己不过是在胡思乱想，她只需要放下心来等待好消息，等姐姐回来再和她相聚。她的心里有一股暂时平静的汹涌的怒涛，时刻准备奔涌，把她的内心乃至于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几天后，噩耗传来。
提尔比茨永远也忘不了那天，那天阳光明媚，正是适合海训的好日子。但那一天也是她人生中最黑暗最痛苦的一天。这一天从一开始她的内心就始终无法保持平静，好像提前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她又想起几天前她极力忘却的念头，却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忘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