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潮水(2)

我从两岁被送进孤儿院，一直到八岁，因为性格并不讨喜，也不爱说话，所以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很多次，连饭都吃不上，没人记得，我又不会说。受欺负，招白眼，被殴打都是常事了。我的身体，就是从那时就落下了病根。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下着牛毛细雨，天很凉。她站在宋爷爷身后，不乐意打伞，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毛茸茸的脑袋缩在衣服里，一双眼睛亮堂堂的。
我躲在院子的一角，那里有个突出来的屋檐，供我躲雨，我在等一个人带我回家。
她站在蒙蒙烟雨中，隔着一群大人，纤手一指，我望进那双乌黑的眼睛，听见她说，爷爷，就她吧。
就这样，我做了她的妹妹，住进了宋家。这里有温暖的炉火，不大却柔软的小床，有我爱吃的热乎乎的米饭，有我喜欢的毛绒玩具，有我深爱的宋鹤。
我曾问过她，当初为什么就选了我，怎么会是我。那段时间，我总是频繁的问她这个问题，没办法，我真的太不安了。她总是回答我说，下意识就觉得是我了。显而易见的，这个答案，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于是，我收到了一封信。她的字迹一如既往的丑，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我亲爱的小月月。我很开心这么多年，你都能在我身边，无论是作为妹妹，作为儿童玩伴还是作为我的恋人。我都很爱你的，这一点你不要再怀疑啦！你总问我为什么是你，我说不上来，这是个抽象的问题，是你就是你了，而且非你不可了。那天，你的眼睛，我这辈子都记得，我是想保护你的。你知道吗？爱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就像飞鸟对天空的热爱，游鱼拥抱大海。我爱你。

我真的，抱着那封信泪如雨下。我的宋鹤啊，这是我的宋鹤……
这些年，我也总喜欢偷偷把那封信拿出来看，有时候还会读给宋鹤听，她总是红着脸捂住我的嘴巴，嘴角的笑意却是藏不住。
我每天都过的很开心，我会每天送小今上下学，等宋鹤下班回家，给她做她喜欢吃的菜，哄小今睡觉，我和她靠在一起看电视。
宋鹤把我的脚放在自己肚子上暖着，给我剥橘子。我很喜欢看她做这些事情，满脸的认真，有独属于女孩子的温柔，又有男孩子的帅气。我会摸摸她的短发，然后突然把凉冰冰的手伸进她的衣领里，冻得她缩紧脖子，然后恼羞成怒的吻我……
我和她在一起没有受到谁的阻碍，宋爷爷在我十八岁那年撒手人寰，享年八十九岁。宋鹤在爷爷的葬礼上抱着我泣不成声，我也难过，还很心疼。从那一刻起，我和她，这辈子只有彼此了。
有时候，真的是上天捉弄人。你觉得它不公的时候，它把幸福送到了你的手里，你刚觉得感谢上天恩泽的时候，它就决定收走你的一切了。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脑子还是蒙的，我想不通，我怎么会生这么重的病。这些年，宋家把我养的极好，吃好喝好睡好，怎么还生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