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狗·猫·鼠
狗·猫·鼠<1>
从去年起,仿佛听得有人说我是仇猫的。那根据,自然是在我的那一篇《兔和猫》<2>;这是自画招供,当然无话可说,──但倒也毫不介意。一到今年,我可很有点担心了。我是常不免于弄弄笔墨的,写了下来,印了出去,对于有些人似乎总是搔着痒处的时候少,碰着痛处的时候多。万一不谨,甚而至于得罪了名人或名教授<3>,或者更甚而至于得罪了“负有指导青年责任的前辈”<3>之流,可就危险已极。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大脚色是“不好惹”<4>的。怎地“不好惹”呢?就是怕要浑身发热<5>之后,做一封信登在报纸上,广告道:“看哪!狗不是仇猫的么?鲁迅先生却自己承认是仇猫的,而他还说要打‘落水狗’!<6>”这“逻辑”的奥义,即在用我的话,来证明我倒是狗,于是而凡有言说,全都根本推翻,即使我说二二得四,三三见九,也没有一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