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一、来客(6)

“别别别三爷，您这么干台上的角和满堂的听客也就把咱当个笑话，而且这戏看的人忒多，明天指不定满浮丘城都知道了。”
“那按你这么说，我来这就看个乐子，倒是什么也看不成，还得给人当笑话看？”
“小的浅见，您来这听云阁不看戏，想自己看热闹的话，还真是给人看笑话的。”
“他奶奶的，老子在浮丘城就没吃过这么大的瘪。”冯三爷怒上心头，说着就要往里冲。这时小九儿也注意到楼下有些躁动，循声看去，众听客碍于面子无人上前阻拦。小九儿心里一急，正欲下楼，发现二楼正南边的桌一个扎着高马尾，身穿白衣脸戴红白纹面具的男子缓缓站起身来，背对舞台坐在了阑干上。小九儿正疑惑之时，白衣男子忽的向后一仰，大有纵身一跃寻死之势。
“小心！”小九儿脱口而出，但也为时已晚，白衣男子已离开阑干向大堂坠去。小九儿知道，这二楼到一楼有五六米高，即使戏班里练了十几年的师兄师姐也不敢跳这么高的高度，这番掉下去非死即残。
二楼听客见状也发起一阵惊呼，众人纷纷看去，只见白衣男子竟在半空中翻了个空翻后，如鹅毛如水，落叶飘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落地的声音比起众人茶壶倒水声大不了多少。

台上的珈乐瞥见正前方一个白影从二楼落下，或许是见过许多场面，面色眼神竟毫无波澜，兀自的念白做工。
冯三爷听见众人吵嚷声也顺着看去，只见少年向周围听客耳语几句后拿起个木酒壶，振臂一挥将酒壶向天花板掷去，不偏不倚穿入冯三爷正上方纸糊的大灯，随后哗啦啦的流下酒水，把冯三爷浇了个半身的湿漉漉。此时正正好好一段武戏方开始，台上开始敲锣打鼓，铿锵有力，节奏不疾不徐。
“班主有劳，借把枪来。”白衣少年朝着台上大喊一声，这时冯三爷已是暴跳如雷，脸上的五官与横肉堆在一起，红得发紫。
“你小子不想活了是吧！！”
这时舞台旁有人扔来一把长枪，白衣少年翻了个后空翻将枪接住。随着舞台上锣鼓声愈来愈密，珈乐也开始挥舞起手中的长枪。冯三爷背对舞台向白衣少年径直撞来，白衣少年掂了掂手中长枪，余光瞥向舞台上的珈乐，也开始挥舞起长枪来，二人台上台下把枪舞的平地生风，珈乐脚步与手里长枪来回刺探一同踩着鼓点，向同台的武生步步紧逼。这台下的白衣少年停下半秒后好似学着珈乐的一招一式，也踩着鼓点挥起长枪，向冯三爷刺去。冯三爷望见枪头寒芒大吃一惊，吓得忙站在原地躲闪起来。但少年刺出枪头与珈乐台上的枪法无半分差别，也仅是戏剧化的花招，并未伤到冯三爷一分一毫，只在两鬓旁试探个不停。冯三爷吓得呆若木鸡，只能任湿漉漉的头发被白衣少年戳来拨去。大堂里众人看得这台上台下两出好戏一时兴起，也发出不少喝彩声。随着武戏渐入高潮，锣鼓的咚锵声更加高亢起来，敲打的也愈来愈密，珈乐在戏台上闪转腾挪，探来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