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和小黄(6)

“如果少侠是受了伤不得已来此，倒也不必刀剑相向，如果只是藏匿几日，到时候少侠直接离开就是”
自她住下以来，我这房的绿豆糕消耗的倒是比金疮药还快，房中的典籍也被她翻得七七八八，女戒女训之流都被她点评得几乎要撕碎丢进水里才好
时不时就要压着嗓子与我闲扯上几句，不外乎是些登徒子对女子说的话，等到睡觉时倒是很快地翻上房梁，一动也不动，我仍然觉得在她眼中的万物似乎都比单单放在那儿好看
她一身黑衣翻坐在红木的屋顶上时，沉寂的四角围墙里似乎都比往常鲜亮了太多，她低头看我时，我隐约闻见风的气味，她倒不像个刺客，像个侠客
我似乎有些忘了飞不出去的围墙与书本中的女戒，时光这样悠长，似是凝固的琥珀珠一样剔透又温柔
直到这一天清晨，抬眼见不到房梁上垂下的黑色衣角，桌上的绿豆糕一块不缺，我推开窗户，发现整个院子都褪了一层颜色，红木的屋顶变得有些苍白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却发现以往明明已经习惯的沉寂似乎再难以承受
她与我截然不同，她像是我儿时屋檐上的雀儿，拥有双翼，肆无忌惮地在空中横冲直撞，双翼一振便能轻松地飞出这四角的围墙，与我身上被雕琢过的脂粉气味不同，她在动作时带着清冽的风的气味，在她身边似乎我也可以乘风而起
我又尽力深呼吸一下，抓不住留不得的才是雀儿，就像风一样，她会在你这里经过，却不会为你留下，既然如此，不过是像以往一样，做一只瓷俑便好
只是时光原来这样悠长，像是被封进了琥珀里，呼吸都这样费劲，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像以往那样活着
……
我终于又一次见到了她，只不过这次似乎真的受了伤
第一次我就知道下悬赏的人是谁，我们之间向来没有什么夫妻情分的
不过这一次下悬赏的却是我自己，见过了风，我似乎不能再做回一只瓷俑了，裹在瓷俑里，连呼吸都这样困难，若是留不住风，让我能再见一眼也好，若是风也见不到，总归有一回生死是我能自己作主的